“我猜,你是在想极夜的哪一部分会先动起来,我听说唐元树死了之后,继任的那小子也不是个善茬儿,正好也可以以此为借口针对谢家。”
谢致庸摸着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将推测说出。
但谢沉渊却摇了摇头,凤眸中是古井无波一般的平静,“我是在想,二叔当时要杀我的原因。”
虽然,他有所猜测。
但究竟对不对,还是要证实一下。
“呵呵,想知道?”
谢致庸笑了笑,随后就抓起了一旁的手杖支撑着站了起来朝门外走,“那就跟我过来。”
管家虽然在稍远处,但也听得一清二楚。
见这黑灯瞎火的两人要出去,不由得就想起了之前谢致庸突然开枪的事情来,满脸都是担忧,可又不敢多说话。
“哎呀放心,我什么都没带。”
看出管家的心思,谢致庸将自己身上到处都摸了摸,又拍着他的肩膀,看着他也爬上了皱纹的脸,“老了,我这两下子,早就不行了。”
谢沉渊也给他一个淡定的眼神。
而谢致庸直接上了车,“大侄子,你开。”
谢沉渊也只是笑笑笑应着,然后动车子,“我们去哪里?”
谢致庸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声长叹,“龙山墓园。”
半个多小时。
墓园这种地方都在郊外,即便墓碑下躺着的人都曾经非富即贵,不过这个时间段正静得出奇,连一根小草被夜风吹动都能觉得像是有不明物体在暗中坏笑。
而两人就这么慢悠悠的顺着青石路往里走。
偶尔会因为听见有的墓碑前传来快断气的电子念经声而驻足看一眼。
最后,停在一处墓碑前。
【父谢从斌之墓,子谢沉渊泣立。】
“好久都没来看你了啊,哥哥。”
谢致庸有些费力地蹲下来,用手轻轻擦拭掉照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因为只有夜露。
龙山墓园长眠的每一位,都有专人天天打理一切。
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是曾经做过某些不可说的贡献吧?
“知道我和你爸的名字,都是什么意思吧?”
蹲着实在不变,谢致庸干脆坐在了地上,一点也不在乎他的纯手工定制西裤,望着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是你爷爷的期望,一个能文能武,所以他叫谢从斌,一个智勇双全,但是智勇听着有点俗,你奶奶就给我改了叫致庸。”
谢沉渊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也无话可说。
毕竟,他不是原装进口了。
而谢致庸也不管他,自顾自继续说道,“到了你这一代,兄妹六个,龙生九子,当时也就你还看着像点样儿,但我也不是很满意,老是板着一张脸跟谁都欠你似的,实在和你爸差太多了!你爸曾经说过,只有笑里才能藏刀!”
“所以,知道你没死缩在道观不回去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要出家,也真的想替你爸崩了这个不成器的怂包儿子,谢家一路走来不容易,而你爸更是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但没想到,你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哥,你儿子没给你丢人。”
谢致庸对那墓碑上的照片笑了很久,却突然就好似变了声调,微微地着颤,“就是……弟弟有点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