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在幹些什麼啊?」李拂曉哽咽著問他,「你以前很乖的,聽媽媽話好不好?」
溫黎怔怔地抬頭,隔著滿眶熱淚,他接不住李拂曉的目光。
「媽媽儘快把婚離了,以後就在家裡,不走了,」李拂曉低頭抹掉自己的眼淚,抽了幾下鼻子,重看向溫黎,「小黎,就這樣吧。」
每個小孩都會有個小名,溫黎也有。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姥姥會喊他,小黎,黎黎,很普通的小名,沒什麼特色。
李拂曉不怎麼愛這麼叫溫黎,溫黎記得好像只有在自己生病時,李拂曉哄他睡覺的時候聽過幾次。
模模糊糊的,聽見了就會心安許多。
後來溫黎長大了,李拂曉更是沒喊過。
她每次喊溫黎都連名帶姓地喊,至於李言風,翻個白眼,差不多就知道指的是誰。
所以,這一聲「小黎」仿佛在塵封的記憶中驀地掀開一個角落,上面落下的浮灰嗆得溫黎鼻根一酸。
李拂曉太累了,幾句話耗費完她所有的精力。
倚著門框,看著曾經那麼瘦弱的孩子已經比自己還高,那一瞬間她的心底也產生了某種深深的無力感。
或許這時她還可以為之抗衡,可等到一年後溫黎成年,小鷹紮起了翅膀,就不會窩在巢里。
她管不住的。
「正常點,」李拂曉閉上眼,懇求道,「媽求你,正常點就好。」
當天下午,李言風回了車廠。
不知道去哪了,跟個沒事人一樣回來修車。
魏振國覺得這孩子神情不對:「跑哪野了?」
李言風沒吭聲,魏振國氣得用螺絲釘砸他。
「出去一趟啞巴了?溫黎找你呢!」
李言風這才稍稍停了手上的活:「我給他打個電話。」
接到李言風電話時,溫黎還沒從李拂曉的懇求,以及那聲「小黎」中緩過神來。
他不知道怎麼選擇,是拉著李言風和李拂曉抗爭到底,還是就這樣…默許著他人已經安排好的進程。
換做以前,他肯定選擇前者。
只是出了上次的變故,他有點不敢了。
然而,正當他糾結焦慮之時,有人給他做出了選擇。
魏伯身體突然不適,李言風暫時過去照顧。
溫黎不疑有他,甚至還在某一瞬間有過暗暗的慶幸。
他慶幸自己可以因為突然的事故暫時逃避這個兩難的境地,也沒人怨他。
這個想法的冒出,讓溫黎覺得自己仿佛陰溝里的老鼠,他猶豫不決,左右難捨。
自己沒有如最先所預設那樣果斷決絕,讓溫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