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不住颤抖,强装镇定,却是连声音都有些变了:“燕、燕苍啊。你如何得知上官士族密谋造反之事?”
燕苍沉着应对,俯正色道:“臣在安阳侯府亲耳听到的。上官桀父子谋划着让长公主宴请霍光,在宴中埋下伏兵将霍光格杀。后已长公主和先帝所命托孤大臣之名义,颁布诏书废帝,拥立燕王刘旦!”
燕苍言之凿凿,有理有据,杨敞已相信他所言属实。
杨敞心下思忖:如今夫人和孩子们都不在府上,如今我连个亲近商量的人都没有!此等大事,叫我叫我如何是好啊!真希望,自己从不知道这般烦心之事。哎?不知道。对啊,就当自己不知道,从未听燕苍说过!
心下主意已定,甩甩袖:“燕苍,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老夫自己会看着办的!”
燕苍惯会察言观色,见杨敞思索对策之时就觉得他的神情不对,如今这番言语更是察觉不妙。
暗暗思索,忽然明白杨敞心中所想,暗自握拳,恼怒杨敞是只顾私利的小人,全然不理会汉室兴亡,无人臣之德!
甩袖起身,恨恨抱拳,离去。
杨敞看出他的不甘心,却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连忙上书,告假称病,打算回弘农郡华阴老家假装养病暂避风头。
燕苍出了大司农府,心中愤恨不满,恚怒难平。一旁侍候他上轺车的小厮也不敢多言。
恭谨搬来方箱,轻言问道:“使者可是要回府?”
“不,去谏大夫的府上!”
“哈哈,哈哈”谏大夫的府上一派莺声燕语,秋千绳摇荡飘曳,杜君宁身轻如燕,连连催促为其推背的杜缓,“缓哥哥,快一些,再快一些!”
一位清秀的少年郎长身玉立,挽起袖子推着妹妹荡秋千,满眼尽是疼惜宠溺。
未几,一位小厮近前,作揖来报:“大公子,有位自称是代稻田使者的前来求见谏大夫。”
杜缓停了手,君宁闻言也有些疑惑。
杜缓暗自思索片刻后,吩咐道:“叫他去书房等候,备好几案、香茗,我去请大人,你陪女郎接着玩。”
小厮垂身而立,作揖见礼:“诺。”
燕苍见到了杜延年,详尽陈述了自己在桑乐侯府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直属上司怕事不作为,才不得不越级上报谏大夫之事。
杜延年素来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听了杨敞所为,拍案而起。
宽厚忠义的他气愤不已,咬牙恨恨道:“他杨敞以前是大将军府长史,靠着博6侯提拔才一路高升。先前我只当他为人谨慎,却不想竟是这般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的鼠辈!
大将军赏识他的谨言慎行,却不曾想竟就是这等懦夫险些害死他!”说罢,吩咐道:“如今陛下正在云陵,拜谒肃宁赵太后,怕是上报不及。
来,我们即刻启程去面见大将军,请他早做准备,铲除奸佞,匡扶汉室!
燕苍,乱臣若除,你当记头功!”
燕苍应好,两人急忙备车,终是在宵禁之前赶到了霍光第。
波谲云诡的大汉朝堂,即将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