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病中的自己能尽量开心一点。
所以五长老叮嘱她多晒太阳,她就乖乖搬了竹椅坐在日头底下看花。
师姐为了哄她开心,特意找来竹篾、朱砂、和宣纸,教她怎么样编制灯笼,她也很认真的学了。
裴簌知道自己不应该不开心。
可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日师兄在病榻前说过的话。
她曾经期待过,那只是一句听起来有点伤人的气话。
师兄之所以会那么生气,也是因为心里担心她,等过两天气消了,就都好了。
可是很多天过去了,不停有人过来看望。
连忙到不行的清昀峰师姐,都折了一支玉簪花插在她床头。
捧着她清减苍白的小脸说,“我们簌簌要快点好起来。”
只有师兄没有来。
她等了三天。
不停地在心底想:只要他肯来,她就不同师兄计较,那日他垂着眼睛说厌倦。也不同他计较灵玄殿前,他和云漪一起离去的背影。
可是他没有来。
裴簌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原来那天师兄说的并不是气话。
少女坐在日头下面怔怔出神,忽而想到了什么。
从腰间将那枚棠花玉佩取下来,拿在手上看。
这枚棠花玉佩。
好像就是芳姮长老仙逝的那一年,谢清拾送给她的。
那时青年将玉佩递给她,神色平静的问了她一句,“阿绸,你愿不愿意从今以后做我的家人?”
她那么喜欢师兄,做他的家人,她当然愿意。
所以裴簌只是懵了一秒,就忍住心底的雀跃连连点头,“我愿意做师兄的家人。”
……原来不是喜欢。
棠花玉佩在日头底下莹莹生光,是上好的寒玉料子。
裴簌看着看着,眼前竟恍然浮现出了芳姮长老的脸。
那时她才被领上山来,拜入芳姮长老门下。
时日久了,她就发现师父会在固定的日子里祭奠亡人。
后来裴簌知道,原来师父和她的道侣都是很厉害的医修。
两人志同道合,有很深的情谊。
可惜道侣为救师父而死。
师父因此郁郁很多年,但也一直像对方所期盼的那样,在仙云宗好好生活。
芳姮有时难过了,也会跟裴簌说一些听起来叫人似懂非懂的话
。
她说,“阿绸,若是以后遇到了太令你难过的人或事,就忘掉。”
少女那时年纪小,不懂得话中深意。
有点茫然问,“那么,师父也要忘掉那个令你伤心的人了吗?”
芳姮就笑,温柔眉眼间有淡淡的疲惫,“我舍不得,所以折磨了自己一辈子。但我的阿绸那样好,一定要快快乐乐的。”
少女望着师父,轻轻点头,“记得了,师父……”
暖意正浓。
院子里的小花攀爬上墙角,一丛丛的盛开。
裴簌被晒得眯起眼睛,曲起手指,在眉骨处搭了个凉棚。
脑子里却忍不住记起了更多温暖的旧事。
她刚入宗门没多久,见师兄师姐们都能御剑结阵,心里头很羡慕。
闲时也跟着偷偷的学。
可惜没人指导,第一次练习使剑,就把握不住分寸受了伤。
她心里像是跟自己赌气一样,默默咬着牙包扎了伤口。
本来想着不过一点小伤,不妨碍自己接着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