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冉看著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跑堂,貓瞳一轉,唱起白臉來,好聲寬慰。
「倒也不是我們想難為你,著實是因為一件大事,我聽聞你們東家在朝里當差,這若當真因你耽擱,錯過了大事情,怕是擔待不起啊。」
說罷,她將昭顯身份的令牌扔在案上,發出『叮噹』一聲脆響。
跑堂的下意識去看,再看清楚那令牌上的花紋時立馬瞪大了,臉白的同窗戶紙似的,他看著樂冉,嘴皮子打哆嗦,像是舌頭被凍了住,在那裡您您您了個半天,竟沒講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結巴了?」阮書桃不耐煩瞪他,作勢又要拿起來鞭子。
跑堂的忙咽了一口唾沫,兩腿戰戰,手心裡全是汗,他往身上抹了兩把,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樂冉,終還是將暗窗子的事情講了出來。
將跑堂的打發走,幾個人對他說所說地方摸索開來。
不知是誰碰到了哪處,只聽輕微咔嚓一聲,眾目睽睽之下,牆上出現了個約莫手指長的方正小口,靠窗極近,湧進來模模糊糊的光線和清晰的講話聲音。
那口子開得有一些高,樂冉踮起腳,湊近望一眼,前頭像是前頭擋了一扇紗制的屏風,上頭印著幾道深淺不一的模糊人影。
講話的那個人聲音彆扭,抄著一口極其不流利的漢話,蹩腳道:「……眼下大盛國小皇帝年幼,雖然有公主在朝攝政卻絲毫不足為懼,您位高權重,才該坐上那個位置,才是民心所向,我王願意撥兵十萬助您,這是我們王上最誠摯的誠意。」
牆後面,樂冉和阮書桃面面相覷,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竟當真是於外邦人勾結,只是不知這屏風後面坐得的人究竟是誰。
話音未落,那端久久無言,片刻後,卻忽地傳來一聲輕笑,聲音散漫,幾分譏嘲,有一些漫不經心,聽起來十分耳熟。
「十萬的兵?這就是你們王上的誠意?」
樂冉和阮書桃齊齊睜大了眼,滿眼的驚愕和不敢置信。
這聲音,這聲音的主人是……
一牆之隔,爐火滾著酒燙,升騰起濃郁醉人的香,木柴被火燒炸的聲響里,宋鉞抬起眼,從熙攘的街上收回視線,打量起眼前自稱誠意滿滿的阿布勒斯國使臣。
許是說了半晌,連嘴皮子都說了焦干,對面那位才終於有了些動靜,像起了些興致的收回不知看什麼的視線,使臣當即猶如打了雞血,又滔滔不絕地講起他們的宏圖大志。
宋鉞聽得半分有半分嫌,有在此人不知是哪裡來的信心,來給他畫大餅,似將他做了什麼好糊弄的對象,嫌則嫌在此人的話著實是多了一些,平白擾了他這一下午的清靜。
他默不作聲飲了一口酒,眼睫垂下掩去眸底微沉暗光。
不知是哪一個碎嘴的叫這紅頭鼻子知曉了他今日在禾江樓的事。
又聽他絮絮叨叨地講了幾句,宋悅覺得煩,眉心皺起一些,「十萬的兵?這就是你們王上的誠意?」
盛京軍營里的兵都不止十萬了,誰給他的膽子,打大盛的主意。
然這位小國使臣著實不會瞧人臉色,以宋越開口便是動了幾分心思,他就和王說,像這樣的人,只要嘗到權利的甜頭,怎麼會甘心屈居於毛頭小子的下面。
只是聽聞這位的丞相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他心下又不免打起鼓,暗自琢磨是否誠意拿得不足。
他斟酌著開口:「若您這邊下手不大方便,行刺此事我國也可代勞,只是要您行個方便,那日裡調開些人手,至於刺殺小公主還是小皇帝,您……」
話還沒完,忽然憑空響起一聲響聲,像是什麼東西掉下去又碎掉的聲音,使臣神色當即警惕了起來,轉頭望向發出聲響的地方。
灼灼火光拉長影子落在屏風上。
他眯著眼看向宋鉞,「您這裡還有旁人?」
宋鉞的視線也停在屏風上。
另一端,樂冉和阮書桃望著碎了一地的花瓶面面相覷。
那邊聲音傳過來,小公主眼疾手快地按動機關,小窗悄無聲息地合上,二人又齊齊扒在牆邊上,大氣也不敢多出一聲。
廊上很快傳出來動靜,腳步聲停在她們門前,高大的身影透過窗紙落在屋中,門被敲響幾聲。
二人齊齊一怔。
「別,別慌。」阮書桃說,她鎮定自若地站起身,拉著樂冉在案邊坐下,開了半扇窗子,才叫黎昭去開門。
來敲門的男人身材魁梧,頭戴氈帽,鷹鼻泛紅,眉毛是棕紅色的。
他借著開門的勁兒,朝門裡看去一眼,抄著一口不大流利的漢話,「我是隔壁的,這裡出了什麼事情嗎?」
黎昭對他客氣地笑了笑,又有些不好意思,「是驚到你們了嗎?當真不好意思,方才開窗時不小心打碎了花瓶。」
說罷還特地讓開位置,叫男人看一眼半開的窗子和花瓶的碎片。
男人如鷹似的銳利眼眸,掃過半開的窗子和散落一地的花瓶碎片,又掃過坐在案邊兩位主子模樣的人,故作客氣地笑了笑。
黎昭關上門,屋中眾人齊齊鬆了口氣,阮書桃放開握著鞭子的手,拿帕子擦了藏掌心裡浮起的細汗。
樂冉伏在案上,心有餘悸,還有些不敢相信,顯然受了不小刺激,她吶吶道:「怎麼會是宋先生?」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