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章将碗里的豆腐脑喝净,用袖口擦擦嘴,“我整天跟这儿画糖人,放几个屁你都门儿清,真有事还瞒得过你”
斜倚着门框的吴大呵呵地乐。
方小虎挎着书袋蔫头耷脑的从铺子里走出来,方铁匠揉揉他的脑袋,“打起精神。等会儿我去东华门看求雨,回来说给你听。”
糖人章用竹签搅了点饴糖,递给方小虎,“待会儿我也去看。赶明儿我再跟你说一遍。”
方小虎接过饴糖,抱拳拱手,“多谢章大叔。”
“瞧瞧,这么快就懂礼了。”吴大赞道“等回头把我们家小宝也送去。”
“诶今儿的大太阳清早就烤的人难受,能求的来雨吗”方铁匠有些担忧的说道“要是求不来,不是耽误工夫么”
吴大笃定道“裴三姑娘不是一般人儿,我信她”
“鹤鸣楼那个妖精闹的多凶,楼里边的人都死绝了。到最后还不是让裴神机使给收了吗没有金刚钻也不敢揽瓷器活不是”老丁喝了几口热茶,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鹤鸣楼的生意那么好,以后谁还敢去吃饭怪可惜的。”
“要是裴神机使在那坐镇我就不怕。”吴大说道。
老丁点着头,咧嘴笑起来。
大人们有说有笑,方小虎仰起小脸望着湛蓝的天空,心底涌起清清浅浅的忧伤。他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可以无拘无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挨揍或是罚抄书。
朝堂之上三言两语定下了东真来日归属。
娜妥从宫人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和独虎用完早膳。
独虎打了个饱嗝儿,拧着眉对娜妥说道“皇帝舅父要在王都建卫所,那我岂不是当不成大王了”
他的五官身量随了卓鲁珲,看起来比同龄的男孩子高壮,眉宇间透着丝狠厉。说起话来,嗓音略显低沉。
娜妥怔怔不语。
独虎嚯的站起身,“我不答应东真是我独虎的我要去行宫找母亲,让她去跟皇帝舅父说项。皇帝舅父不是最听母亲的话吗”
娜妥垂下眼帘,不知所措的绞着手指,“我们连行宫在哪都不知道,怎么找呢”
“这还不简单。宫里那么多人,随便问一问就行。”独虎眼角一扫,看到角落里垂手而立的段吉,扬声道“喂你带我去行宫。”
段吉低眉顺眼的回答“王子恕罪,奴婢不能随意出宫,也不知行宫在何处。”
“不知”独虎飞起一脚,哐的踹翻身侧高几,摆在几上的青花葫芦瓶跌在地上摔成碎片。
段吉陪着笑脸,“王子息怒。”
娜妥拉住独虎的手,“你先别急”
独虎偏头看着她,气哼哼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母亲在宫外,我们在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想跟她商议都不行。“挥舞着双手,满面怒气,”到底长公主府什么时候才能建好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搬出去”
平邑长公主在的时候,他们时常能见到仪风帝与他聊上几句。自从平邑去了行宫,仪风帝再没来过华阳宫。
娜妥很不安。但她不敢表露出来。她怕自己的不安会令独虎更加焦躁。
“之前不是说好八月的吗”独虎嚷嚷着,“还要再等两个月”
“是啊,还要再等两个月。”娜妥像小时候那样,揉揉独虎的后脑勺,安抚着他,“两个月很快过去”
独虎愈懆急,“再等两个月,王都的宫殿就是大夏的卫所了。不行,我去找皇帝舅父,他不能这样对我们”说着,大步出了殿门。
裴锦瑶颈间以及前胸都上了伤药。虽说看起来有些吓人,不过太医说没有伤及经络血脉,只要将养得当月余就能养好。但是在养伤期间未免扯动脖颈的伤口不能说话。胸前的烧伤不重,就是得忌口,不能吃物。过些日子再用太医院秘制的祛疤药膏绝不会留下一丝疤痕。
整个裴府加上神机司就小密探一个能听得明白裴锦瑶的哼哼哈哈。韦氏请他留下帮忙。
“伤成这样还能求雨吗”韦氏担忧不已。
裴锦瑶垂下头,轻叹一声。
小密探道“大人们下朝之后都奔东华门去了。还有不少百姓也都聚在那里。裴神机使要是不去,不大好吧。”
裴锦瑶点点头。事实上她也不想去。但是太医院的伤药实在太好用了。这会儿连疼都不疼了,人还特精神。
裴锦瑶怀疑太医也是下了注押她赢的。要不不会这样卖力给她医治。
韦氏颦了颦眉,“都怪那个没事找事的吕老道要不是他,瑶瑶哪用受这份罪。”
裴锦瑶又叹一声,比比划划的嗯嗯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