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涔被送到了医院,其间一直紧紧拉着许听宁的手,如果不是他脸色苍白,瞳孔有微微放大,叫着也没太大反应,霍飞渝都以为他是装的。
医生再次询问被电击的具体情况:“被什么东西电击到的?”
霍飞渝在来的路上已经跟父母解释,这件事跟他无关,是霍涔发疯了一样抢夺他手里的电击棒电自己,父母也并有再深究,他现在只有配合医生,就能把自己摘出去,他比划着:“就那种很小,网上就有卖的,电击程度不高……”
“是这个。”许听宁打断他,拿出电击棒。
她只有最初片刻的慌乱,之后一直表现得很镇定,叫救护车、送霍涔到医院、陪着去检查、认真听医生的话、努力做着交流,甚至还在混乱中捡起了地上的电击棒。
医生接过去,看着:“电击到具体什么部位?”
“这里。”许听宁拿着电击棒,在霍飞渝身上戳了一下。
“啊!”霍飞渝被电得大叫出声,表情错乱。
许听宁平静低看着他:“抱歉,我只是想指一下地方,以为没打开。”她脸色不好,嘴角很干,有一处裂了道口子,是她自己咬的。
霍飞渝捂着胸口,恍恍惚惚,都没反应过来。
医生看了他一眼,没管他,说:“目前来看,这个电伏不应该让患者出现这么大的反应,但他有昏迷的情况,我们还得做进一步检查。”
“他怕电,很怕。”生活中其实看不出来,许听宁第一次发现,是在高中电学实验课上,当时他俩一组,老师让做电表的改装,霍涔半天都没动,脸色冷白,阴沉沉看着桌上的电表盒。
但他很快就克服了,在许听宁耷拉着嘴角,说他要是不想跟她一起做实验,她就换个人一组的时候。
可还有一些东西是他克服不了的,比如那种类似电棍、电棒之类的东西。他们班之前有个二货,不知道从哪搞了根电棍拿到霍涔面前挥着玩,被霍涔拎着凳子,差点劈一脑门。
在那之后霍涔消失了整整一节课,许听宁找到他的时候,他缩在偏僻水房的角落里,抱着头发抖。
“还有,他心脏不好,有应激性心肌病。”许听宁强行把思维拉回来,点开手机给医生看她之前拍的病历。
医生看完面色严肃,交代身后医护人员:“测心电图、心肌酶!”
许听宁在外面等着,其间只离开了一次,是处理霍涔的医保问题。霍商东听到,跟她说走医保太麻烦,意思是不差那点钱,刷银行卡缴费就行。
“他赚钱也不容易。”许听宁低低说完,又继续去处理。
霍商东愣了愣,在商界打拼自然不容易,尤其是霍涔这个阶段,守业比创业更难,但就算是父母,也没人想过他容不容易。
他看着许听宁捏着单据,手指微微发抖的样子,也意识到她所有的镇定,都是硬撑的。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万幸的是霍涔没什么大事,人死不了,也没残,但是因为心脏原因,给他输了药,现在还没醒。
医生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地说他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危险的,如果刺激到心脏,加上他本来的病,很有可能休克,轻则落下后遗症,重则人就过去了。
老太太脸色难看,刚服用过降压药,医生在的时候她没说什么,等只剩下家里人,她才看向霍飞渝。
“小渝,你为什么电你哥?”
“奶奶,我没有啊!电击棒是买给我朋友防狼的,而且早都买了。”霍飞渝一脸无辜,拿出手机,给老太太看聊天记录,“您看,我朋友遇着色狼的事都好几天了。”
做戏做全套,霍飞渝早有准备。
“我想给我哥点烟,拿打火机的时候,那东西凑巧从裤兜里掉出来了,然后我哥很激动,就冲了过来,是他按着我的手,电自己的!我还纳闷怎么回事呢!”
霍飞渝当然不可能说是自己故意挑衅霍涔,但他后面说得确实不假,霍涔真他妈跟疯了一样,自己电自己!他现在都没想通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也不是善茬,全赖到霍涔头上,正好让奶奶看看,这样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怎么能掌管她那些家底。
“小渝,你说霍涔没事故意电自己?”老太太拿出当家主母的派头,一字一句质问着。
秦美霜心里从来没服过老太太,撇撇嘴:“您这话问的,难不成是小渝故意的啊,那可是他哥,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再说了霍涔小时候被电……肯定是看见那东西应激了。是吧老霍?”
霍商东沉着脸没说话,秦美霜是蠢,有些利益关系看不明白,而且一般人是对事不对人,她是对人不对事,同样一个事情,是霍飞渝做的,她就夸,是霍涔做的,他就嫌不好。
也不是不喜欢霍涔,但一个跟自己生疏的大儿子,和一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小儿子,两人放在一起,偏心也是实实在在的。
霍商东不一样,年轻的时候工作忙,没把小孩子的争斗放在心上,就是家里不消停,他心烦。加上霍涔下手太狠,他也觉得应该好好管管他,否则真野起来,想管就管不了了。
可时至今日,霍飞渝那点心思,说他一点都没看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幼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即便知道他做了出格的事,也是家里内部解决,总不能真去报警说他故意伤害。
“真的啊奶奶,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但你们是没看见,我哥真的抓着我的手,往自己身上捅!”霍飞渝看到一边的许听宁,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嫂子,你那时候正好推门进来的,肯定看见了吧,你自己想想,当时是不是我哥抓着我的手?”
以霍飞渝对他哥的了解,霍涔干这事不会跟女人商量,再说了他也来不及商量。而这个实际已经跟他离婚了的女人,看起来老实乖巧,在这种局面下,应该也是懵的。
“对对对,让听宁说,这孩子虽然有点那什么,但就想着自己妈妈是老师,也不能够说谎啊。”秦美霜知道她们母女感情深,拿这话点许听宁,和声问她,“听宁,你来说,你看到了没有?”
许听宁岂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她正慢慢啃着压缩饼干,缓缓抬头:“看到了。”
秦美霜来了劲:“你说,当时他俩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