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梳洗一番,換上了今日擺宴要穿的衣裳,在前院花園就遠遠地看見徐勛之穿一身孔雀開屏般招搖的彩花廣袍,有一搭沒一搭地搖著他的玉骨摺扇。
涼亭三面掛著遮陽的紗簾,亭內一張長條石桌乾乾淨淨,空無一物,旁邊添置的檀木描金卷几上,放滿了時令蔬果、金鈴餅、白露團、黑芝麻撒子等糕餅點心。
姜玥來到石桌後坐下,徐勛之眼前一亮。
今日開宴,她特別打扮過,眉心貼了芙蓉花鈿,穿著繡金葉的紅石榴裙,外頭罩一件香雲紗半臂,周身濃郁顏色,更是襯得那張臉如水中清蓮妖冶。
徐勛之簡直想誇誇自己的天才主意。
姜家擺宴那麼多人來,哪比得上提前許多時辰,在這雅致透亮的亭子裡獨處賞畫。
「我也不想這麼早來唐突小娘子,奈何晚間著實有事,所以提早登門了,雙雙想來不會與我置氣。」
「事出有因,怎麼會生氣。」
姜玥忍著睏倦,掩袖偷偷打了個呵欠。
徐勛之故作風流瀟灑地搖扇,朝小廝點了點頭,小廝打開背著的烏漆長匣,小心翼翼取出一卷用細絹外裱的畫卷,按在石桌離姜玥最近的那邊,徐徐鋪開。
姜玥順順噹噹看了畫,心情鬆動了些。
銀杏知她習慣,不知從哪裡掏出一隻巴掌大小的靉靆圓鏡,剔透得跟冰凌似的,用純銀掐絲纏繞了一圈芙蓉花邊,最底下鑲嵌一支翡翠手柄。
姜玥輕撫上隔界細絹,站起來縱觀全圖。
蘇老先生的《溪山早秋圖》,長四尺,寬兩尺,描繪的是溪山和環繞溪山的金雪河全景。
確實如徐勛之所言,臥筆橫鋒,縱橫隨意,帶著一種無拘無束縱情於天地之間的豪氣豁達。
畫卷一側空白處,蓋著五六個舊不一的印章,與輾轉幾手畫作主人的提字跋文,其中不乏有名的收藏家。
「如何?我可沒有胡言論語。」徐勛之繞到姜玥這一側,慢慢湊近她,鼻尖聞到她衣裙上的幽幽暖香。
姜玥全無反應,目光仍舊黏在那畫上,「長岩曲嶺,遠樹平蕪,浮嵐暮靄,無不酣暢淋漓,確是真筆。」
她舉起靉靆鏡,挑著落筆最濃重稠密的地方細細觀看。
陳年古畫,紙面纖毫之損與肌理脈絡,在剔透靉靆圓鏡中,清晰展現。
徐勛之臉色複雜地看著姜玥。
按照往日姜玥的作風,早該對自己的親近退避三舍了,今日卻連二人近得髮絲擦過他衣袖都未察覺。
他曾理所當然地想著,姜玥喜好繪事,是個附庸風雅的幌子。畢竟她流落在外多年才被永春候舊部尋回,宮裡曾有傳聞她不守規矩,難以教習,眼下看卻是真醉心於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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