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目原北,雪山脚下,梁涓、冷北穆、陈灵玉率冰雪门六位英才、驻暮城四位英才、良穆都八位俊杰共计二十一人,已在半路截下飞往北冷四郡的尘属天魔。
二十一人乘白鹤一字排开,挡在天魔前路,一眼扫看,见尘属天魔共计十八,皆坐灰色飞龙上,着灰色服,尘埃中不甚显眼,众人定睛细看,才见十八魔容。
左一魔头浓眉掀鼻,手中长棍竖身前,魔号灰使者,兵呼巽风棍。灰使者身后追着倏、忽二斥候,二魔手握齐眉灰木棍,灰头土脸,倏斥候左脸一片白印,如同利刃拂过,忽斥候却是右脸一片白印。左二魔头黑面短髯,一根细棒搂胸前,魔唤埃使者,兵称追风棒。埃使者身后随着弥、乱二斥候,二魔手持肩高灰木棒,满脸风尘,弥斥候左脸有一抹白色,如同流星划过,乱斥候的一抹白色却在右脸。此六魔都穿灰云衣,衣背都有黑墨写的“风”字,只因隶属“尘遇风”,术法乃是“狂飙术法”。
右一魔头眼笼阴霾,手中兵器两端粗、中间细,魔名霾使者,兵唤坎水杵。霾使者身后紧跟淼、漭二斥候,二魔手把人高黛木杵,脸上斑驳,淼斥候左鬓角如尘埃沾面又湿雨,留下道道沟渠,漭斥候却在右鬓角。左二魔头眼窝凹陷,手中兵器似枪非枪锋刃长,魔唤霭使者,兵称苍浪槊。霭使者身后紧随澎、湃二斥候,二魔手持人高黛木槊,阴晦脸如抹雾霭,澎斥候左眼下三道白色泪痕,湃斥候却是右眼下。六魔都穿黛云衣,衣背都用黑墨写一“雨”字,象征“尘见水”,术法乃是“雨潦术法”。
中间六魔,皆着皂云衣,左边魔头耳尖异常,长枪斜搭飞龙背,正是霆使者,其兵名作震雷枪。霆使者身后跟着崩、摧二斥候,崩斥候额头崩坏,如同龟裂,摧斥候下巴龟裂,有摧枯拉朽之势,二魔皆用过头皂木枪;右边魔头脸色亮棕,脸型优美,目光阴柔,若一手无缚鸡力的俊后生,可却右手横长戟,威风凛凛又似天庭少将军,此魔乃是六使者之的坼使者,手中魔兵名曰霹雳戟。坼使者身后有霹、雳二斥候追随,霹斥候两颊道道裂痕,如同树根纠缠,雳斥候两颊道道裂痕,如同枝头分枝,二魔都用过头皂木戟。此六魔衣背都用黑墨写着“雷”字,属“尘闻雷”,术法乃是“霍闪术法”。
众魔忽被众人挡住前路,都有惊疑,灰使者道:“莫非中了埋伏?”
霆使者侧耳一听,道:“白鹤气息乱而急,他们是远道而来。”
坼使者点头认同,指后方道:“看来通风报信的是他们。”众魔往后一看,一男一女乘骏马现在平原,正是海无风、雍妙。
“先扫清眼前障碍,再荡平北‘冷’,直捣冰目原。”坼使者一声令下,众魔扑了过来。
见天魔先动,梁涓令:“我与驻暮城对付中央六魔,其余人对付其他!切记来路所议!”说罢,先使“土扶成墙”将坼、霆二使者与霹、雳、崩、摧四斥候困在其中,而后率万霓、祝暧、岳盛、陈旺四人迎上六魔。
中央处,梁城主的土之力层出不穷,纵意挥洒,一人独战坼使者与霹、雳二斥候,万霓、祝暧、岳盛、陈旺的火之力铺天盖地,四人共战霆使者与崩、摧二斥候。六魔小动“霍闪术法”,“尘埃塞聪”、“如雷贯耳”、“电闪雷鸣”三术随手而出,梁城主五人就耳中嗡鸣,道心惊乱,亏得梁城主道法高深,驻暮城四人中,万霓又有赤虹剑在手,六魔的三术却也伤不到他们。
左路上,冷北穆与贺祝来战灰使者,梁彻、曹少师、公孙佩对付埃使者,海无风、许文、白华、薛之慕各自对上倏、忽、弥、乱四斥候。六魔略使“狂飙术法”,“尘埃偃息”、“风卷砂石”、“闻风而动”三术你来我往,冷北穆等人但觉呼吸不畅,内息不继,只得使浑身解数,凭借寒雪之力、冰霜之力、契约道法、土之力,才没落在下风。
右路上,陈灵玉与白芳迎击霾使者,梁征、胡诚、原正道对战霭使者,贺祺、薛之颂、雍妙、许武各自寻上淼、漭、澎、湃四斥候。六魔微露“雨潦术法”,“尘埃蔽明”、“沉霾窜雨”、“露水之欢”三术先行招呼,陈灵玉等人但感视野不明,内心迷乱,不得不调道心全力,以寒雪之力、冰霜之力、土之力、阵法之力,勉强稳住局势。
众人十足奋力,才堪堪与尘属天魔两相伯仲,这可使尘属众魔心头大乐:“九牧故步自封,何不戏耍玩弄他们一回?”果然以三术戏耍起众人来,九牧众人被尘飏术法戏耍,怎生模样?或是耳中嗡鸣,总以为后方有天魔袭来,慌张去挡,却屡屡扑空;或是呼吸不畅,憋得面红耳赤,不能应敌,乱窜乱跳更使面红耳赤;或是视野不明,自己人乱撞一处,扑跌一气,乱了阵型。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众人大见狼狈却不敢妄动,只得咬牙忍受。而这时,梁城主已不知不觉将中央战场带离左右两路,终于使得既定之策能够实行。左右两路上,忽有冷北穆、陈灵玉道:“动手!”贺祝、白华、薛之慕立刻借咒语“秋色何时来,万里霜林丹”使出“曲径映霜”、“如履薄冰”,白芳、薛之颂、贺祺也以“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使出“极寒蛰伏”、“夜雪初积”,多重寒冷在一息降临,纵使尘属众魔非同凡响,一时也难适应,冰霜之力、寒雪之力对天魔的克制作用彰显出来。原来梁城主调动中央六魔远离左右两路,正是为了避免火之力与冰霜之力、寒雪之力互相消耗,为此时忽然难做好铺垫。
左、右两路天魔受制于寒冷之气,血气凝滞,术法阻塞,众人眼见计成,乘势猛攻,这一回是不掺一丝假地全力以赴,灰、埃、霾、霭四使者神情皆变,忙要替麾下斥候抵挡攻势,可就在这时,冷北穆、陈灵玉双双吟道:“细看不是雪无香,天风吹得香零落”,二人齐开双掌,同借乾坤旗,各自使出两道第四重寒雪之力“北雪狂刀”与“极寒灵粹”攻去四个使者,第四重功法非同小可,又有神兵加持,四魔不敢托大,只得先行护住自己。这样一来,左路上,本来对付灰使者、埃使者的贺祝、梁征、胡诚、原正道腾出了手,去助海无风、许文、白华、薛之慕,八人同攻倏、忽、弥、乱四斥候,右路上,本来对付霾使者、霭使者的白芳、梁彻、曹少师、公孙佩也腾出了手,与贺祺、薛之颂、雍妙、许武同攻淼、漭、澎、湃四斥候,这一下,本只承受四人攻击的斥候们,变成了承受八人攻击,加之冷寒的影响,压力陡增何止一倍,一息之间,八位斥候口吐鲜红,受创非轻。
八斥候受创,气血更为汹涌,术法更成紊乱,使本就危急的形势更是雪上加霜。眼见八位斥候个个性命有危,中央战场的坼使者脸色大变,霹雳戟望空一劈,一声怒喝:“晴天霹雳!”晴空之上,忽然毫无预兆地落下三道闪电,直击三处战场,随着“喀嚓”一声大响,如同环抱大树拦腰断,又如百丈巨石从中裂,惊响之声霎时传开原野,惊得左、中、右三处战场中的众人面如土色,身与心共乱,道力再不能控!八位斥候之危遂解。原来“晴天霹雳”属于霍闪术法第七术,正是坼使者目前的最强手段。
可坼使者本有梁城主与之对抗,梁城主为何袖手旁观任坼使者施以援手?只因梁城主有更深远的打算,他深知,伤斥候只会激怒天魔,而天魔最厉害的手段,是六使者合击之术,因此来路上就已定下先伤一个使者、使得六魔不能合击的上策。方才见坼使者分心去救八斥候,悄然运转“分茅列土”护住自己与万霓、祝暧、岳盛、陈旺四人,因此,中央战场的五人才能不受影响,面如土色只是瞒天过海之之计。
五人既不受影响,自然能有后着。梁城主运转土之力,“累土至山”在双掌间凝聚成形,双掌往外一推,“累土至山”散去五处,分别是已将冷北穆、陈灵玉第四重寒雪之力化解的灰、埃、霾、霭四使者身前,以及还在与万霓四人缠斗的霆使者与崩、摧二斥候身前。
五使者外加二斥候被困“累土至山”,虽有猛攻,可一时之间难以破去,自然难以看清外面生了什么;倏、忽、弥、乱、淼、漭、澎、湃虽然自由,可有伤在身,自顾不暇,只剩眼睁睁看着。只见,万霓前指赤虹剑,祝暧、岳盛、陈旺三人也是齐齐遥指剑脊,就见赤虹剑上火光大作,剑刃上一片赤芒从后推至剑尖,四人齐喝一声:“火里乾坤!”就听“滋滋”一阵乱响,赤虹剑上一团火红飘出,等离赤虹剑,化作一团烈火望坼使者身后扑去。
坼使者方才使出三道“晴天霹雳”,气息还未平复,忽听身后有异,若驾飞龙去躲,定然不及,忙将双耳一动,就见皂云衣衣背上的“雷”字分裂而开,竟将袭来背上的烈火化去虚无,正是霍闪术法第四术、能将功法化去虚无的“骇然听闻”。可“骇然听闻”纵然厉害,四英才的合力一击、蓄力一击也非等闲,更兼神兵之一的赤虹剑加持,“火里乾坤”之威已城主一辈的全力一击,第四术并不能全然抵挡,还剩一半的烈火仍然扑上坼使者后背,顷刻便将他从飞龙上打下!
“累土至山”在五使者、二斥候猛攻下,梁城主要想多做坚持实在不易,此刻见坼使者已然受伤,计中之计已然建功,他心头巨石落地,便不再维持土之力。
五使者、二斥候花费三息,破去“累土至山”,眼前刚豁然开朗,却见前方火红一片,眯眼细看,才见是浑身燃烧的坼使者正从半空落下。霆使者大惊失色,忙驾飞龙半空接下。霾、霭二使者忙使出第二重“雨潦术法”——“沉霾窜雨”,将坼使者身上火扑灭。
九牧众人见坼使者陷入昏迷,都向梁城主投去敬佩目光,可从来城府极深的梁涓还是有一件事或许没有料到,更不用说众人了。方才,八斥候被伤,五使者、二斥候被困,一使者被伤,可这才是十六天魔,还有两个天魔既没有伤,也没被困,正是霹、雳二斥候。此二斥候见坼使者被伤,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二魔心思一动,不约而同地使出了霍闪术法第四术。只见二魔横戟在手,口中念念有词:“骇然听闻!”数道微不可见细碎电光忽然射向梁城主两鬓。
梁城主无能防备,被电光击中,眉骨一动,耳中轰鸣,就觉似乎有无数人在耳边责问自己:“四五之分、七九之约都是你一人造成!”“极沐寒前城主夫妇之死你难辞其咎!”“圣兽远走他方世界,也是你一人之罪!”身形一晃,险些跌下白鹤,他抓稳白鹤,望道心一探,只觉道力惊乱无状,几欲不受己控,连忙闭目凝神,全力运转“固本培元”按捺身心之乱。
五使者心中愤恨不已:“老东西还想活命?”魔心不甘示弱,要还以颜色,为坼使者讨回公道!五使者各自拿出魔兵,这一次不是戏耍,灰使者狂甩巽风棍,使狂飙术法第七术——“尘影迷踪”,埃使者乱舞追风棒,使狂飙术法第七术——“甚嚣尘上”,霾使者力拍坎水杵,使雨潦术法第七术——“殢雨尤云”,霭使者猛挥苍浪槊,使“雨潦术法第七术——“楚雨巫云”,霆使者急划震雷枪,使霍闪术法第七术——“山陵崩摧”,五大魔功出,都袭去一人,正是摇摇欲坠的梁涓!
冷北穆、陈灵玉怎可不救?联手施展第四重寒雪之力“天阔雪茫”,大雪漫天而降,大地顷刻苍茫,要保梁城主!可五大魔功岂是二人能够匹敌?左右两路的众人谁人不知?也都尽出道力,共接五使者攻势!
本在中央战场的万霓、祝暧、岳盛、陈旺是火之力,不好与冰霜之力、寒雪之力同用一处,只好以攻击逼五位天魔使者分心,可攻势刚起,就见霭使者、霆使者回一挥,使出雨潦之力第六术——“密雨斜侵”,再命崩、摧、霹、雳四斥候前去缠斗四人,四人便自顾不暇。
左右两路人马与众魔隔着梁城主相持片刻后,霾使者有所不耐,忽然望去梁征,他浊眼一动,梁征双眼就沉沉而闭,怔在原地,可只过片刻,双眼又猛地睁开,起初无神,可渐渐尘埃泛上,竟成尘翳飞扬。
梁征左右一看,道:“众位师兄弟,天魔使者实力太强,如此下去,势必在互耗中不敌!”
梁彻问:“二弟,有何建言?”
“何不学方才驻暮城四位英才?”说罢,梁征驾白鹤跨前一步。
梁彻恍然有悟,便命:“良穆都弟子,道力聚去梁征处。”其余良穆都人都将道力聚去梁征那里。梁征得了众人之力,大使土之力“累土至山”,可只是片刻,“累土至山”竟被众魔破去。
梁彻大惊:“天魔又增术法之威,我等不可落后!!”将全部道力渡去梁征那里,直至一丝不剩。可他们道力不比梁征高出多少,察觉不出,乃是梁征在使出“累土至山”时,还使出了“土崩瓦解”。梁城主正处疗伤之时,也无瑕察觉身边情况,自也不知此情。
随着良穆都人道力耗尽,他们自也成了五使者要夺取的功劳。冷北穆急令:“也将良穆都八位俊杰护住!”于是,还有战力的冷北穆、陈灵玉以及冰雪门六位英才、海无风、雍妙再分道力,将八位俊杰护好。
冷北穆已知此役不能全身而退,对雍妙道:“雍姑娘,‘雾隐阵法’先救出梁城主!”
雍妙从之,“雾隐阵法”使在自己和梁城主周围,隐去二人以及座下白鹤的身形后,她正要前去将梁城主带回,天魔有所察觉,可不管哪里有人,哪里无人,尘飏术法乱洒一气。雍妙赶忙再以“四象阵法”护住自己与梁城主,可只是一合,“四象阵法”就被破去,她的道力也随之用尽。
眼看梁城主、雍妙将受波及,海无风忙驾飞鹤上前,紫霄伞一开,“龙象化形契约”出,硬生生将尘飏术法转去百米之外。可只是这一下,就让他道力也耗尽。
只凭冷、陈二人与冰雪门六位英才,显然不能阻挡如此威势的尘飏术法,此间众人尽陷入耳不能听,眼不能见,鼻不能呼吸的风雨飘摇中,不但身心俱乱,功法不能自如,而且白鹤也不能再动一分一毫——众人岌岌可危,已陷险中之险!
见此,天魔要为此战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