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边,送亲的劳力,挑着门前的担子,这就要迈步了。
迎亲的十好友,不愧为好友,卖力地敲锣打鼓,催促新娘子动身出屋,门外的十姊妹,迅把大门关上——拿红包来。
迎亲的管事,连忙拿出一个红包,从门缝塞进,姐妹们打开红包,“切,才八块。不开不开。”
这时候,新郎官赵云飞到门口,让管事人再塞红包,姐妹们一打开,“嗯,还是八块,不开不开。”
管事人最后一咬牙,塞进一个大红包,姐妹一打开,“两百块。”赶快交给致桦她娘。
当然了,大门依然不开。
十位好友一起上。用尽全力同时推门,女孩子终于顶不住,门被强行推开了。
嚯嚯嚯。开门接新娘啰。
致桦这会儿真的要动身了。
好,喇叭声此起彼伏不断,锣鼓声一阵更比一阵紧,喜庆的糖果满天飞。
致桦在姐妹的搀扶下,机械地迈着双腿,她的前面,是挑着嫁妆的亲友,一路鼓乐天,亲友团直送到村口,这才停下。
鼓声停了,吹鼓手放下了喇叭。
十好友接过挑担,管事官给每个挑担亲友派一包烟。
迎亲队伍与送亲人员就此交接,那接亲的人儿,挑起担子就上路,早有男方来接亲的两位女孩,接过致桦,也是快步跟上。
送亲的亲友,看着那一担担嫁妆被挑走,致桦也跟着走去。
这就叫明抢,抢走了女儿,抢走嫁妆。
直到看不见身影了,送亲的人们才折转回来。
亲友们一个一个跟易南坪叫辞,也是一哄而散的离开了。
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屋子,一下子只剩下老两口。唯有自家帮忙的人,在厨房收拾。各人清理各家拿来的餐具,自顾自清回家。
这就是养女儿的悲凉。
女儿嫁了,家里安静了,两老也累了,慢条斯理地收拾最后的残局。
再说被迎亲的队伍,迎着致桦,快到云飞的家门口,那锣鼓声又响起来。吹鼓手也扬起了喇叭。
致桦在锣鼓声与喇叭声的吹迎下,到了赵云飞家的大门口。早有两位婶婶出来,接住致桦,牵进堂屋,赵云飞也是站立一旁。挑担的十好友就势把嫁妆齐刷刷搬进新房。
新娘新郎拜堂啰。
喜糖雨,屋内屋外下个不停。
拜堂典礼进行时,堂屋内两张八仙桌竖向斜着并列棑着。
为何这典礼的八仙桌要斜势摆放呢,这是他们赵家的一位婶婶,临时安排的,理由是,新娘子身怀有孕,不能正对堂屋。
屋内站满了亲朋好友,还有左右邻居在围观,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新娘子未婚先孕,有喜在先了。
可喜可贺。
那个年代,什么娱乐都没有,逮着一个结婚的,也跟着乐呵乐呵一下。所以,满屋都是看热闹的邻居们。
到了重要的环节,新人诉说恋爱经过。
这是典礼的高潮。十好友辛辛苦苦把新娘子娶进来,就是等着新人介绍恋爱经验的,他们也好取经,说不准派上用场,用同样的方法,忽悠一个媳妇,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赵云飞被十好友逼得,非讲恋爱经过不可,只得说了头两次见面的过程。
堂屋内,笑声一片。
轮到易致桦,十好友怎肯放过,紧逼着问新娘子,是不是云飞抱了你,你才答应嫁给他的。
致桦始终不开口,十好友坚决不放过。不说就不准入洞房。
云飞用膀子撮了一下致桦,在耳边小声说:“你就说是的。”
被旁边隔得近得人听见了,学说一遍:“你就说是的。”
学得满屋子人,哄堂大笑。
满屋都是人,人人都在笑。一对新人,在哄闹中被推进洞房了。
进了洞房,两位婶婶一人端着一杯酒,挤进新房里,给两位新人,一人扶着云飞的手,逼着喝了一口,另一位婶婶,端着小酒杯,扶住致桦的手,强行让致桦也喝了一口,然后,换了杯子,又要他们一人再喝一口。
婶婶连忙说彩头:“交杯酒,喝两口,儿子姑娘都会有。”
两位婶婶完成了光荣的使命,很快退出了新房,把新娘子丢在房间的男人堆里。
新房内看热闹的人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