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琴修登时面如土色,垂头丧气起身往外走,背影都失魂落魄。连星茗看着都懵逼:等等!刚刚发生什么了??
世子也有些懵逼,“看来你只需要上去走个过场,弹什么根本不重要。”
“这样最好。”连星茗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耳尖微微一动看向队列前排。
几名琴修聚集,热火朝天小声聊八卦。
“听说道圣曾遣散红颜三千,青涩向摇光仙尊示好,就连‘想成为你的脔宠’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真的假的?”
连星茗一震,鸡皮疙瘩“唰”得起来。
这都过去了三千年了,再听这句话时他还是脊背酥麻,心惊肉跳。
另一人满面红光说:“当然是真的。摇光仙尊是何等骄矜人物,当场就将人给轰了出去!道圣还喜不自胜陪个笑脸连声道歉呢。”
“听起来道圣前辈的脾气超好!”
话音刚落,上方厢室再次:“滚。”
语气不耐,透着厌烦。
弹琴的红衣修士脸色刷白,瑟瑟发抖退下,众人报以同情的目光。
正八卦的几人面面相觑,恍然大悟改口:“听起来他只对摇光仙尊没脾气。”
世人好像对他有诸多误解。
连星茗心中讪讪,上辈子他的脾气最大,对比之下显得其他人没脾气而已。
世子按耐不住加入了八卦行列,迷惑问:“可我怎么听说三千年前就是道圣带人去抓捕摇光仙尊的?最后都把人给逼死了。”
“你都说了只是抓捕,谁能想到摇光仙尊对自己都这般狠心,竟真的横剑自刎!”说话人突然压低声音,心有余悸道:“你可知道当年仙尊一死,道圣简直跟疯了一样。明明参与这场行动的人由他号召起来,可他反倒成了刽子手。千万修士皆丧命于他手,这之中甚至还包括他自己门下的弟子!到最后仅仅有一人存活。”
“……谁?”
“他自己——他连他自己都没有放过,坠入魔障般恐吓威逼其他琴修大能,逼着所有人弹摇光仙尊的曲子。彻日彻夜地弹,指尖割出白骨都不能停。那可都是杀招,他也不还手,就生生受着杀招,此举和自。残又有何异?”
世子愕然,瞠目结舌喃喃:“他这是后悔了么……可人都被逼死了,自。残又不能把人换回来。”
“你!不想听别打岔!”谈话的修士们恼羞成怒挥手将其斥开。世子往回跑,依旧困惑:“既然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可能会舍得带人去追杀啊。”
连星茗疑惑揉了揉冰凉的面颊,浑身血液仿佛都被冷凝住,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追杀并不奇怪。他当年像摆弄一件玩物般将道圣耍得团团转,用时甜言蜜语,用完弃之如敝履。最后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实属正常,可在他死后,谁能告诉他这什么情况?
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绝不可信!
说恨他恨到疯魔还有可能,这要是被认出来了,连星茗合理怀疑自己会被活生生掐死。
细想更是脊背发凉,他已经有拔足逃跑的冲动。转回眸时往上方厢室偷看了一眼,连星茗的视线瞬间凝住,心中猛的一沉。
厢室旁的栏杆边本无人,不知道何时站了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俊秀苍白男子,一双带着醉意的幽深黑眸冷漠盯着他看。
应当已经盯了许久。
连星茗仿佛瞬间被拉回了三千年前——鬼门关外的大雪裹挟着一个人的万般愤慨,号令群雄对他势在必得,那双被暴怒蒙蔽了的腥红双眼,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三千年后,记忆中风流倜傥的道圣如今却憔悴苍白、病骨支离。
泼天爱恨酝酿了整整三千年,不仅没有随时间而消减,反而变得更加浓郁。
连星茗心中一凛,连忙低头。
天道在上,本咸鱼今天刚退休。
求别、别搞我啊。
阁楼里逐渐寂静,众人也发现道圣来到栏杆边,心中一时间激动又忐忑。
仿佛过了一秒钟,又仿佛过了很久。道圣才不急不缓开口,声线同他人一般风流倜傥,语气却听起来像极了森寒短兵相接。
“你,上来。”
……在叫谁?
众人茫然,面面相觑。
世子大着胆子抬头瞄了一眼,又惊吓低下头,震惊用手肘拐了拐连星茗,“妈呀,他怎么好像在叫你!”
连星茗从容回:“不是我。”这么多穿红衣效仿他的上进修士,道圣既然想找替身,那他有病啊专门挑个穿青衣过来凑数的。
这时,上面又有道仆喊:
“唯一穿青衣的那位修士,道圣前辈觉得你不随波逐流,十分可贵。叫你上来。”
连星茗:“…………”
妈的,青衣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