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面,他就听见他哥似乎有点不耐烦起来。
“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哪里有什么原因——喜欢这件事情是最不讲道理的。”
“哦……”
殷刃听见自己的心很轻盈地鼓动起来。
“哦!”他重复了一下,偷偷地笑。
就像是第一次从地上捡到了一大笔金币,竟不知应该如何去挥霍的二流蹩脚毛贼,简直是要被这巨大的惊喜给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他哥说他喜欢自己哎!
可是,可是……
他却又不肯定起来。
“哥,其实,我是个很差劲的人,我的爸爸妈妈,还有老师,之前的很多人……从来都没有人说过喜欢我。”
“快闭嘴吧,你哪里差劲了?!”
楼谏最是看不得他这样贬低自己的话语,骂殷刃不就是在骂他自己的吗?
这可不行。
“你值得,你那里不配?你最好了,你画画这么厉害,脸也长得好看,并且学习也很好,家里还有钱……
“你管我,我就喜欢你这样子!你废物我也喜欢你——别人不喜欢你那是他们没品!永远都不要在那些垃圾身上浪费时间崽。”
楼谏在后面拍拍殷刃的头,他的呼吸热乎乎打在殷刃的身上,让人很安心。
他重重嗯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只要是呆在他哥的身边,他就会很安心,他总是觉得他哥的身上有一种力量感,很充盈的能量全都一点不吝啬地顺着流淌了过来。
于是他也就变得勇敢
了起来。
“我现在问你啊,如果有人不喜欢你,你应该怎么做?”
楼谏在他胳膊肉上面捏了一下。
殷刃思考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开口。
“避,避开他们,不和他们再见面了吗?”
楼谏冷笑一声。
“有人不喜欢你,那你就让他们去死啊!”
殷刃:“……啊?”
他哥却不肯再说了,只重重在人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快睡快睡!能不能少点时间想点乱七八糟的,有这功夫早就多画两副素描了。”
少年青涩纠结的心事终结于早七晚十的上课下课铃。
雪白的卷子纷飞,语文诗句填空题里面永远只有一个标准答案,括号里面的位置写下“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就再写不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心兮君不知。”
最初生病的是殷刃,他病渐渐好转起来,楼谏却倒霉地被传染了。
好在没有发烧,只是常见的季节性感冒,他鼻子堵起来,随着带着卫生纸,动不动就要嗤嗤地往外擤鼻涕,鼻尖都被擦得通红发亮。
殷刃自觉他对这事儿有义务,于是就每天监督他哥及时吃药,定时就端着一杯灰褐色的药要给人喝。
楼谏其实也不喜欢喝药,并且这中药冲剂又苦又腻歪,喝了效果也没多好。
他趁着小孩儿不注意,就偷偷地倒到卧室床头柜上的吊竹里,没过几天那棵可怜的吊竹叶子就蔫巴下来,叶片也黄了,死了个彻底。
殷刃发现的时候要被他哥气死了,怪不得这病都拖了一个周还不好,端着一杯药进来说你喝不喝,你不喝我就嘴对嘴喂给你喝。
楼谏最怕他来这句,赶紧把药接过来,一扬脖子就全都咽了下去。转头就看见殷刃站在一边,眼神似乎还挺失望的样子。
楼谏:……
又转过周来,老师宣布他们整个画室要去写生的时候,楼谏的病才算是彻底好了起来。
关于这事儿小桃已经在他们画室里面宣传了一周了,虽然说是写生,但其实还是出去玩的性质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