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跑的地方離邢霄家不遠,他們沒再去舞蹈室,直接回家。
千呼萬喚可算是把這個祖宗給糊弄起身了,後背上感知不到什麼重量,他掂了掂:「別減肥了。」盛彥堯說道,「女孩子整天把減肥放在嘴裡正常,你一個男的,天天掛在嘴邊說,說就說吧,還非得付諸行動。」
「你要是再念叨,就把我放下來。」
盛彥堯怔忡扭頭去,只看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哀怨似的開口:「行行行,我求著背你,我的錯。」
後背上的邢霄喉結滾了滾,蔫了,嗓子裡崩出來「謝謝」兩個字,因為彆扭,說話的語調很輕,含糊得聽不到他說了什麼,盛彥堯迷惑地嗯了一聲:「你又說什麼罵人的話吧,我都習慣了,敞開罵就行,別把自己憋壞。」
「沒憋著。」邢霄心虛得聲音輕抖,「你第一天認識我?我可不是個憋著的受氣包。」
「那你……」為什麼在你爸的事上憋著。
話到嘴邊全讓盛彥堯吞下去了,他轉開,順著邢霄說:「知道你厲害呢。」
給邢霄來了個回憶殺,盛彥堯補充道:「你還記得上高中那會兒不?喜歡你的男的特別多,隔壁學校也有對吧,還有我喜歡的那個男的,追了你好久,還讓你給拒絕了,人家至今沒找男朋友,聽說一直等著你。」
盛彥堯試探:「我還挺好奇你最後會找什麼樣的男朋友。」
「反正不會是你這樣的。」邢霄肯定的語調落在耳畔,盛彥堯快接下去。
「話別說得太絕對了。」
「絕不絕對我比你清楚。」
沒聲了,盛彥堯也不找話題,安靜背著他上樓梯,臨了,他把邢霄放沙發上,半蹲在地上,冒昧地捲起了人家的休閒褲。
揚手狠狠拍在了盛彥堯手上,邢霄言道:「你別動手動腳的。」
「讓我看看怎麼了。」盛彥堯態度強硬,大有不拽開他褲子看絕對沒可能死心的模樣。
褲腿到底還是讓盛彥堯卷上去了,膝蓋位置有點腫:「你這是被人踢了,你爸踢的。」他不是在詢問,已經肯定了。
「你別管。」邢霄把褲腿拉下去,卷著的幅度縮短,他言道,「我家沒什麼東西招待你。」
潛台詞就是你趕緊走。
裝沒聽到,盛彥堯在周圍看了一圈,莫名其妙道:「沒人來跟你說點什麼?」
「能說什麼。」邢霄喃喃自語,聲音小,盛彥堯沒聽到,他後半句才放大音量,「我要睡覺了。」
下的還是逐客令,要是別人早就面子上支不住走了,盛彥堯沒皮沒臉,還是那個死樣兒:「你先別忙著趕我走,背你爬樓累死我了,怎麼著也得讓歇會兒吧。」
確實也對,邢霄悶聲。
窗簾扯得距離很寬,揚眼就能看到外面的境界,雪花墜落,風聲鶴唳,吹出了下馬威的味道似的不讓盛彥堯離開。
他嘚瑟:「下雪了,你總不好趕我。」剛接到通知大雪封路,周圍壓根沒有計程車跑,盛彥堯認準走不了了,「我今天應該要住在這裡。」
「不行!」邢霄義正言辭,「我家住不下你。」
「又不是沒住過。」盛彥堯往去臥室的路看,「我也不是臉皮厚,天氣這樣,我沒開車過來,外面又沒計程車。」
「那你走回去。」
盛彥堯:「你忍心嗎?」
邢霄:「忍心。」
話是這麼說,邢霄最後還是留了盛彥堯一晚上,讓他睡的沙發,空調溫度調高,感覺不到冷,翻了個身,盛彥堯在邢霄家裡抬頭看著天花板喃喃:「我那麼厚臉皮,你會更討厭我吧。」
比起討厭,他更怕失去。
盛彥堯迷迷糊糊睡著,大清早是被邢霄搖晃起來的,他精神狀態不怎麼樣,按住膝蓋疼得齜牙咧嘴:「你快送我去趟醫院。」
位置偏,又因為大雪,這片沒有計程車,盛彥堯背著他走了三公里才成功打到車。
邢霄痛得一晚上沒睡,送到醫院後,盛彥堯跑前跑後幫他做事,他那麼僵硬的心搖搖欲墜,只是稍縱即逝,落在一個洞穴卡住,恢復了平淡模樣。
公司那邊一旦請假就要問理由。
邢霄正準備打電話,手機號還沒播出去,顧瑞生先打開了,憤懣不平的聲音,張口就是一通罵:「霄霄,這破舞蹈室,我不待了,你也走吧,別當什麼經紀人了。」
「怎麼了?」
對面的人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周天涯扯什麼瘋,今天占我便宜,被許燃看到了,給他揍了一頓。」
這不是很正常,邢霄並沒有特別震驚,畢竟一直都知道周天涯那個人就那樣。
只是他走不了,邢台寅欠了周天涯不少錢,他要補上這個洞還需要點時間,何況劉林妍那件事還沒過去。
在醫院待了一下午,邢霄電話都快被顧瑞生打爆了,勸他趕緊走人,出了舞蹈室的顧瑞生神清氣爽。
晚點周天涯還真找來了,盛彥堯出門給邢霄買吃的,病房裡再沒有其他人,邢霄拖著腿站起身,他板直脊樑做好談判的準備,沒有一點後悔:「你成功了。」
周天涯看著他陰測測笑:「霄霄,不聽話是要付出點代價的。」他是惹不起顧瑞生那個男朋友,只是邢霄這種無依無靠,還有個吸血鬼爹的人,太好拿捏。
無非是時間關係,他早晚能吃到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