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盛彥堯打岔,勉強地掛著笑容,無奈吐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他喜歡男的,那是人盡皆知的事,一片森林起火,就連周遭花花草草也能從中聽取風聲,他就跟塊被榨汁的檸檬似的。
空氣里夾雜著辣椒被催香的味道,熱氣騰騰,6蓉試探沒結果後,有些委屈:「同性戀是病。」
「媽!」盛彥堯咬了重音,「以前喜歡男的我就不可能結婚,現在更不可能。」
他頓了頓:「我有喜歡的人了,你更逼不了我。」
同性戀是病,對他來說就是個謬論,只是因為他在很大眾的性取向里,有了小眾的喜歡,所以要被人詬病,盛彥堯不服。
「堯堯……」6蓉側目而視,想看看丈夫的反應,本就內斂的男人並沒做聲明,只是用一聲很輕的調子表達了自己的無措。
夾菜動作被手機鈴聲打斷了,盛彥堯放下筷子,一個熟悉的號碼撥通,他湊到耳朵邊,聽筒里傳來邢霄的聲音:「我聽說你今天出院?你要不……今晚上出來?我請你吃飯。」怕盛彥堯害怕,他特地補充道,「不是我做的。」
「我在跟我爸媽吃飯。」盛彥堯舉著手機,「你要打個招呼嗎?」
「嗯?」邢霄想說一句「你是不是傻了」的話縮回去,最後掐了氣,被迫地說話,「叔叔阿姨好。」
沒有什麼回應,他僵硬著,不知道要再說點什麼。
「不跟你說了。」盛彥堯撥開手機解這個被他弄出來的圍,視線轉在飯桌上,看看他的父母,「就是這麼個事。」
「你喜歡的人?」6蓉又問了一句。
盛彥堯很輕地點頭,嘴邊放著笑容,壓不住,被煙霧囹圄,桎梏重疊,他卻樂在其中,心裡再清楚不過,只要他喜歡的,到後來,父母也會愛屋及烏。
「我還在追。」
沒有那麼多不能說的秘密,何況他從中學開始,就沒有否認過自己的性取向。
臨走後,一直沒說話的盛磊掉頭,語調里的輕重緩急明晃晃的:「彥堯,這些年光忙著做生意,一直把妹妹扔給你。」
父親的聲音有些靦腆內斂:「辛苦了。」
盛彥堯知道,潛台詞是同意了,母親欲言又止,收到父親的信號,也熄聲不說了。
把父母送到自己家後,盛彥堯好生捯飭一番,確定鏡子裡的自己足夠好看了,他這才快往外走。
一股涼風吹得人發顫,盛彥堯拉緊圍巾,火焰順著胸腔往上,壓制不住的喜悅早就偏偏突破。
邢霄請的假還沒完,敲門聲噼里啪啦。
他從貓眼裡看到盛彥堯後,抬手打開了門,屋外跟著盛彥堯一起飛進來的,還有冬天的特色涼風,門口的人興高采烈抬起手:「怕你忘了。」
「我又不是不給你飯吃。」邢霄挪步騰位置讓他進去。
「是給了。」盛彥堯犯了個賤,「這不是給我吃到醫院裡了。」
提起醫院,邢霄白皙的臉頰讓他說出了幾抹亮色,雲霞輕醉,他像掉在了酒釀里,一番痛飲,翠了一身酡紅。
拖鞋帶起軟綿綿的腳步聲,盛彥堯面前多了一盤水果,放下水果的邢霄輕描淡寫道:「你來找我做什麼?不是說好了晚上嗎?」
「晚上?」盛彥堯壞笑著,被他狠狠一瞪,快把他蕩漾的笑容收斂,老老實實坐下,戳水果的動作又慢又輕。
邢霄臉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仔細看並不清楚。
盛彥堯咄咄看他,餘光里的人仍舊好看得像一幅畫裡最吸引人的風景,他看得發怔,被察覺到後,邢霄眨了眨眼:「你要是想,我也可以。」
「嗯?」盛彥堯愣住,片刻後想起來了,「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想睡我嗎?」邢霄沒有一點表情,「來吧。」
盛彥堯怔了怔:「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渣男!」盛彥堯跳起來,「邢霄你也太讓我失望了,我要是真的只是想睡你,到手了就扔了,也就你還裝瘋賣傻。」
「你說好不會凶我的。」邢霄反駁後,溜開目光不看他。
只有碰在一起,無論是什麼樣的話題都能沒有徵兆地吵起來,無一例外,熟悉的氛圍剛起,邢霄已經選擇了沉默。
居然沒有嗆他。
盛彥堯輕輕淺淺地笑了笑,他確實不記得了:「我什麼時候說了。」
「哼,說話不算話。」邢霄說道,「你在床上說的。」
「我說了?」收到一記眼刀後,盛彥堯快閉嘴,生怕下一秒就會被邢霄從家裡踹出去。
邢霄給臉上擦了藥,坐在電腦面前敲敲打打,把的證據給律師發過去過,他訂的餐廳是晚上,盛彥堯來得太早,下午剛過,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準確說是盛彥堯給他說了一堆廢話。
邢霄全程保持沉默,偶爾聽到點有的,會抬頭暼瞥他。
也不準備打擾他工作,盛彥堯準備出去逛一圈,拍拍屁股起身:「我去外面透透氣,你好了可以叫我。」
電腦前的人幅度很小地點了一下頭。
盛彥堯開門,密碼鎖的電子女聲剛響,地上蹲著的男人騰地站起來,盛彥堯出門就撞上一張跟邢霄五六分像的面孔,只是那是一張地痞流氓氣息更重的中年男人臉。
「呦。」邢台寅站起來,眯著眼睛笑得諂媚,「你不是……霄霄那個同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