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晉緊跟在身後,「這?消息就是三公主那?邊遞出?來的,瑞王那?邊已經?派人去?了,宮中馬上就有動作了,這?還來得及嗎?如若不行,我?帶人跟他們拼了,你趁機先逃。」
「我?林氏一族何時有過逃兵…」
…
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越遠,房門大敞四開,寒風灌入屋內,景陽攏了攏衣衫,困惑縈繞心頭。
皇叔和皇姐何時與楊清走得這?麼近了?從前,楊清說讓她少與皇姐走動,她還以為他不喜皇姐的作風,眼下看來定不是這?個原因。
大半年?來,她隔絕了與外界一切聯繫,沒想?到,聽到的第一個消息讓人如此震驚。
她赤著腳走到案几旁,翻開楊清特意壓在下面的捲軸,裡面夾著許多佚名的書信,她拆開一看,那?字跡再熟悉不過,是三皇姐的。
原來他不在上京城的日子,皇姐一直替他窺察著京中時局,他知道將軍府被圍攻時她的艱難,知道她因他被皇兄罰跪,也知道她病痛纏身…
他什麼都知道,但回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車輿中做給她留下陰影的難堪事。
景陽的心似被針扎了般,一陣陣刺痛,她知道他遠水救不了近火,且她是心甘情願的,實在怨不著他,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難過。
除此之外,她難過的還有皇姐的背棄。
她最希望手足和睦,可她打小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相殘和猜忌的事情,曾經?是她的父親和顯帝,如今輪到皇姐和皇兄了嗎?
可她又實在怪不起來皇姐,畢竟是他們先愧於她。
回到碧霄院後,景陽只覺頭痛欲裂,她想?起皇叔的六個兒子為戍守大盛疆土戰死沙場,可換來的是父親和皇兄的猜忌;想?起皇兄打著兄弟情深的旗號,趁機殺了顯帝遺孤蘇弘貞;想?起顯帝一脈幾近死絕時,孤零零的皇姐躲在屋裡偷偷的哭,哭完之後又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笑嘻嘻的玩耍…
她什麼都知道,可她能做什麼呢?那?是她的父母兄弟啊。
景陽忐忑不安,也說不清是替楊清和皇姐擔憂,還是為皇兄擔憂,此時正是關?鍵時刻,府邸上上下下都提防著她,她什麼消息都打探不出?來,只能讓李嬤嬤去?前院打聽消息。
李嬤嬤本是猶豫的,可念在公主待她不錯,這?一段日子相處下來,她對公主性子也有所了解,知她不會對將軍不利,於是應下了此事,可去?了前院幾趟,竟一點消息都沒有。
幾個時辰後,瑞王派人接走了杜如冰、蒲尋等人,整座府邸頓時只剩下了景陽一人,空蕩蕩的,四周密不透風,什麼消息都傳不進來,景陽覺得悶極了,額頭浸出?細密的冷汗。
府內的下人只當將軍同以往一樣?去?宮中述職,不知其?中的艱難和危險,秋蕪亦是一樣?,雖然她察覺了一點點不對,卻無?處探尋這?個秘密,只能陪著公主在屋內徘徊、前院張望…
轉眼間天都黑了,仍是什麼消息都沒有,但景陽知道,她還能安然在府上呆著,就說明楊清無?事。
這?一夜註定是不眠夜,秋蕪幾次勸她去?休息,都被她婉言拒絕了,她只好陪著她等著,等到她疲睏交加打了瞌睡,景陽心疼的給她披上一件衣衫,推開門悄悄離去?。
秋蕪睜開眼時天都亮了,身邊已經?沒有了公主的身影,她慌了,一邊呼喚一邊四處尋找,終於在府門口尋到了她的蹤跡。
「天這?麼涼,公主在這?站著幹嘛?快回屋暖和暖和。」
秋蕪把她的手握在懷中,不斷吹著熱氣,試圖讓冰塊似的手有一點溫度。
景陽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抽回手怔怔的向府門口走去?,「不行,都一夜了,我?非得去?看看不可。」
秋蕪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攔又攔不住,跟在身後不停勸道:「公主你要去?哪?你出?不了府的,你忘了嗎?就算你要出?府,好歹回去?披件衣服啊,萬一凍壞了可怎麼辦?」
景陽沒有應她,徑直走去?,毫無?意外的被府門口小廝打扮的人攔了下來,「我?記得,你們是與將軍同患難共生死的邑化關?將士吧?」
府上的小廝早就換成了楊清手下的將士,景陽從言行就發現了他們的身份,許是寒冷,許是緊張害怕,她聲音都發著顫兒,「跟著將軍多久了?」
那?兩名將士相互看了一眼,回道:「回公主,從上京城出?征時,我?們二人就是將軍的貼身護衛,算算日子,大半年?了。」
景陽就等著這?一句話,當即說道:「那?你們二人與將軍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了,眼下將軍有危險,我?可以救他,你們會放我?出?去?的吧?」
兩人拱手作揖,頭壓得很?低很?低,歉聲道:「卑職無?能,戰場上非但沒能保護將軍,反而害將軍為了保護我?們而受了傷,卑職二人無?以為報,今生願做牛做馬報答將軍的恩情。」
話鋒一轉,又斬釘截鐵道:「但將軍臨走前吩咐了,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能放公主出?府,哪怕…」
「皇上來了也不行。」
聞言,景陽知道她徹底出?不去?了,難道他就這?麼不信任她嗎?
「公主,發生了什麼了?是不是你多慮了?」
秋蕪試圖安慰她,可景陽什麼都沒說,失魂落寞的往回走,她不知該用什麼話語安慰她,只能默默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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