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守在門外,聽見水聲後,對著門內輕聲提醒:「脖子。」
陳三願抬腳沒入池水,聽聞此言,微微一頓:「知道。」
他直起腰板,胸口紅繩繫著的玉石盪在水中央,貼近胸口。
然而目標不是它。
少年的手指接著上移,摸到貼近喉結的部位,一條銀白的項圈將他的脖子包住,霸道得占據這片脆弱領域。
又因由寓意私有物,上面鑲嵌著若干細碎的寶石或是鑽石,在明亮的燈光下愈發晃眼。
項圈不算粗,也不算短,恰恰是貼身定製,一點紕漏也沒有,完全與這隻沒什麼人性的小貓融為一體。
自然,也成為他人生重要的一部分。
這條項圈不能取下,也不能出現損傷,否則陳自祈會生氣。
他生氣時,陳三願就要討好他,低下頭請求撫摸,也不一定能原諒。
儘管陳三願並不知道他因何生氣。
人類真是奇怪。
他已經將自己完全剔除了人類的範疇。
望著水面中的自己,帶著對於別種生物的讚賞。
卻獨獨不是自己。
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手指捏著水面上的泡沫,戳破一個又一個五彩的泡沫,黑色的長髮飄在水面,宛若精怪。
食指中指分開勾起唇角兩側,映在水面上,古怪。
怎麼也無法露出一個真正的笑。
冷漠的,帶著不近人情的臉嘲諷他的努力。
多複雜。
於是當貓也沒什麼不好。
至少不會產生這樣那樣的煩惱,也不會見到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人。
陳三願享受這份安靜的源泉。
即便是牢籠豎起的禁錮,也令他分外稀奇。
兩人間產生了一絲隔閡。
或許,是青年單方面的。
齊延拿著每日出好的題目給少年做,做完後批改,講解,日復一日,本該如此輕鬆。
然而陳三願並不是一般人,對於師長透露著難言的親近。
他也同樣奇怪,面上始終不變,只一雙眼睛流露在外,靜悄悄觀察四周,又總是將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
不論做題,還是講課,少年糾結時的目光是帶著小心翼翼的,做完題後又抬頭,目光在燈光下會閃爍著細碎的光亮,齊延有時會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他有一條尾巴,一定會翹到天上去,叫雲朵也摸一摸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