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平立即道:“二弟也不会怪我的。”
大人一脸不信:“他如今身受重伤,挪动不得。过几天再说。”
“大人,他能说话。”李父飞快道:“劳烦您上门一趟。”
听到这话,大人一脸不赞同:“他伤成那样,不能费神……”
“可他肯定会原谅的。如果让他知道我们一家子因为此事而入了大牢,定然会不放心,忧心之下就肯定养不好伤。”李父振振有词:“到时他熬不过来,我们才真正成了罪人。”
几乎就是明摆着说,大人如果不去问事,回头李华林死了,那都是因为担忧他们才会死。所谓罪人,指的是将他们关入大牢害李华林忧心不能好好养伤的大人。
大人感觉到自己被威胁了,但他也能理解李家父子。
毕竟,李华林伤得那么重,不一定熬得过去。如果在他死之前没有谅解父子俩,那李家父子害人性命,是肯定要被入罪的。
于是,大人带着人亲自跑了一趟。还带着两位师爷,目的是为了记下李华林的供词。
李母殷勤地将大人请进来,心里却没底。
果不其然,她的担忧不是假的,李华林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他们杀我,全都该入罪!”
言简意赅,语气虽虚弱却吐字清晰。
李母只觉眼前一黑,急忙扑上前:“华林,他是你爹,是你哥哥啊!”
李华林懒得多说,他拿他们当亲人有什么用?那俩有拿他当亲儿子亲弟弟吗?
迫不及待地动手,不肯熬一熬,不肯找罗梅娘和解,不就是怕他耽误家里的生意么?他们眼中只有银子,哪儿有亲人?
“大人!”李华林感觉到自己身上越来越冷,他应该是在发高热,先前罗梅娘受伤,他找了不少大夫,知道这其中有多凶险,有大夫说,如果起高热,人就有性命之忧。更有一位直言说起高热就可以准备后事。
那时候他巴不得罗梅娘去死,可如今落到自己头上,他真心希望自己能熬过去。
可是……他好像熬不过。
心头像是有把火柴烧,浑身都疼痛,活着的每一息都是痛苦。原来罗梅娘躺在那里这么痛么?她和他一样,都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难怪她不肯原谅。此时换了他,他也万分想要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原谅……那是白日做梦。
大人又问了两遍,在李母焦急的目光中,李华林都是一样的回答。
于是,他回到公堂,立刻就将几人入了罪。
罪名最重的是李华平,那些供词里,李华平不止一次地暗示让父亲早点动手,夫妻俩后来还特意换了药,这是生怕李华林死不了吧?
于是,夫妻俩都是死罪!
杨氏觉得自己能冤死,她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买药不是她,换药也不是她吩咐的。她连连喊冤,可还是被拖了下去。
至于李父,念在他一片慈父心……是的,他确实对儿子有一腔慈爱,但为了家里的生意还是毫不留情的下了毒手。大人判了他二十年。
李父已经不年轻,哪怕是在外头,都不一定能活到二十年,这落到了大牢里,应该是出不去了。
李母是知情,但好几次想要阻止,大人看在李华林身受重伤需要人照顾的份上,没有追究李母的罪名。
可惜,李华林意志力不够强,到底还是辜负了大人的一番苦心,在大人走后,他就开始发高热,越来越高,一个时辰后,以及人事不省,开始说胡话。
李华林只觉得胸口的那把火烧遍了全身,然后,死亡的恐惧蔓延上心间,他心中生出了几分真切的后悔来。
太晚了!
李母越想越怕,激动之下,喷出了一口血来,整个人晕倒在地!
*
事情就是那么巧,关押李父的地方离姚秋山就一道栏杆,父子相见,心情都挺复杂。
李父好声好气送走了看守,回头尴尬地笑了笑:“秋山,你近来可好?”
姚秋山:“……”在这里面还能有好?
方才他已经从看守那里得知了李父的罪名,当下装作没听见。
李父瞬间就发现了这个儿子对他没了以前的热情,皱眉道:“我跟你说话呢,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什么长辈?”姚秋山嘲讽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爹?”
李父:“……”
以前他是真的以为,后来知道这事是假的。但这么多年他是真的把姚秋山当做亲儿子,虽不是亲生,可那些感情不是假的,他对姚家的照顾也不是假的!
“秋山,你……”李父有些恼,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那你爹是谁?我都落魄成这样了,肯定不能报复你娘,也再护不住你,我只希望你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告诉我真相,让我做个明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