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要去的話,把我帶上吧,我和你一起去,」我抓著他,害怕他不答應,不安地喊:「他是同性戀!」
江喻驚愕地看著我,放開我抓著他的手,壓著嗓子道:「你在亂說什麼!」
「我沒有亂說,那些打探,他發了那麼多的消息,你真的看不出來嗎?」我抽噎著,被他鬆開的手無處安放,連同心都揪了起來。
「每天來紋身的人那麼多,哪一個人閒聊的時候不會問問?」江喻皺著眉頭,視線飛快地掃了一眼放在床上的手機。
「他剛才發了啊!」我一把抓起手機,顫抖著點開想給他看,但又看著空蕩蕩的聊天記錄才想起剛才已經被我刪掉了,我舉起來和他解釋:「我剛才看到了,哥,他發了一個聞,那麼明顯,我真的看到了。。。」
我哥沉默著不說話,坐在沙發上拿手抵住了眼睛。
「小遠,你先。。。。」
「我沒有要騙你,我怎麼會看不出來?我也是同性戀!我怎麼會看不出來!」眼看著江喻不說話,心理上的慌亂和恐懼一點點的全部吞噬了理智,此刻我只想讓江喻不去,說話不通過大腦就脫口而出。
「紀遠!」江喻猛地抬起頭,他站起來強迫我支起腦袋,聲音有些顫抖:「你說什麼?」
「我也是同性戀,」豆大的眼淚順著眼角一點點地流了出來,我閉上眼睛,破罐子破摔:「我喜歡的是你啊,哥,我喜歡。。。。」
「紀遠,別說了!」江喻鮮少叫我的全名,他打斷我,扯了張紙胡亂地擦拭我的臉,又把我使勁摁在床邊坐下,他用了很大的力氣,連帶著我肩胛骨都微微發疼。
屋子裡短暫的一片死寂,緊接著是我斷斷續續的抽噎聲,江喻打火機的「咔嗒」聲。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抽菸,我從沒想過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下,我失去理智般地告訴他這件事情。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我低著頭啞聲說:「哥,對不起。」
江喻沒說話,只是接二連三地抽。
「我不是想要你一個回復,」我緊緊揉搓著自己的手指,任憑指甲尖劃破皮肉,「哥,我就是害怕,我怕。。。。。。」
「你怕什麼?」江喻終於說話,「紀遠,即使是這樣,你就已經在害怕了,但有些事情是見不得光的,你知道麼?」
「今天這件事情,我就當沒聽到過,」他沉重地呼吸了幾聲,「你明天就去學校吧,今晚就訂票。」
「哥!」江喻不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看著他的離開的背影,任憑眼淚決堤般流下,捏緊的拳頭下一秒重重地錘在了牆壁上。
——
江喻買了第二天上午的票,他那天上午最後還是沒去見6源,家裡不同於以前一樣的沉默,昨天晚上我哥甚至是在沙發上睡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這麼大的變化,哪怕江喻送我走的時候說,他還是我哥,我還是他弟弟,可有些的東西變了就是變了。
上車的前十幾分鐘,我和江喻坐在候車區的座位上,周遭只有雜亂的哄吵聲,我連他的呼吸都聽不見。我帶了口罩,低著腦袋不敢看他,眼睛腫得像顆核桃。
江喻去市買了兩根冰棍,包著厚厚的一層塑膠袋塞進我手裡,說了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句話:「蓋上,敷一敷。」
我接了過來,指尖傳來的冰涼驀的像針扎了般,我吞了吞口水,偷偷看他:「哥。」
「嗯。」
「哥,」我一個勁地叫他,「你別討厭我。」
江喻的喉結上下滾動,「沒有。」
我閉了閉眼睛,滾燙的呼吸灼燒嘴唇,「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會和你保持距離的,我不會讓你反感的,對不起哥,我太衝動了。」
江喻沒有再說話,一直到到了檢票時間,我都沒能再聽見他的回覆。
「到了說一聲。」他看著我進了車站裡,轉身走了。
在我的記憶里,過去的每一個分開的瞬間都是由江喻不斷地叮囑結束的,可這一次他只說了一句話就走了。
我靠在窗戶邊,看著眼前不斷倒退的風景,一滴滴淚順著皮膚滑進了口罩里,我把頭埋進胸口,壓抑著小聲抽噎。
回到學校之後,日子還和以前一樣的過著,圖書館的工作給了我很多喘息的機會,我可以旁若無人的發呆。
江喻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我不知道那天之後他有沒有再去見6源,他們之間的工作有沒有結束,我不敢問,他也沒有說。
除了剛來學校的那幾天他沒怎麼說話,再後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詢問我有沒有好好上課,好好吃飯。我知道他一直在努力掩蓋那層薄紗底下的混亂不堪,但實在笨拙的讓我心裡一陣陣發疼。
我沒有讓自己忙起來不去回想那天,任憑自己一遍遍回放,那天慌亂之下我根本沒有想過後果。
哪怕理智一點點的回來,我還在僥倖,還天真地以為,江喻至少也會有一點點喜歡我。
但那都是我的自作多情,他只是我的哥哥而已,他做的一切,全都只是因為,他是我哥。
江喻後來沒有彈過視頻給我,他在做什麼也不告訴我,我也同樣的沒有告訴他,我們之間的聊天只有稀鬆平常的問候,親近,也疏遠。
我不敢點開江喻的聊天框,根本沒有勇氣回看聊天記錄。有的時候實在想的受不了,只能點開手機里那張張凱哥朋友圈的照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