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明知道我哥出現的概率很小,但我還是被一股失落的心情包裹住了。直到下午我騎著車從小路上拐出來碰到停在路邊的趙子磊,那股心情才被消散了些。
趙子磊正一腳踩著腳踏車,一腳支著地垂著腦袋發呆,我喊了他一聲,他才瞪著一雙眼睛看向我。
「紀遠!」他嘴角彎起個弧度,伸手朝著我揮了揮。
「你病好點兒了嗎?我聽班長說你請了病假,不會是那天體育課摔得傷發炎了吧?」他一邊說一邊和我並排騎著車。
「不是,我好多了,」我朝他笑笑,「你上午怎麼沒來?」
「你別提了,昨天晚上吃壞肚子跑了一上午廁所。」趙子磊無奈的撇嘴,聳肩抖了抖書包,「一兜子藥,我媽大題小作,水都是鹹的!」
我笑著聽他訴苦,後來把那些小零食都替他存了起來,等到他恢復好些再給他。
我又把剩下的全部裝好,想等到能再見到我哥的時候送給他。我沒有什麼好東西能給我哥的,思來想去決定送他畫。我在每個閒暇時間,每個想他的晚上,畫了好幾副江喻的畫,還在手工課上做了相框,把那一疊薄紙都封存在了裡面。
我哥會開心嗎,這些東西能讓我哥沉悶的學習生活帶來些放鬆嗎?
我懷著這樣的想法期待了好多天,但卻始終沒等來我哥,中考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就連課間跑操學校都讓初三的學生自願去,我連這一個能看到他的機會也沒了。
直到周五,我都沒能等到我哥。
我被鎖在舊器材室的事情學校還不知道,我調整心情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課本上,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但那天下午,年級部主任張主任忽然叫我去德育處找他。
德育處是犯了大錯的學生才會被叫去的地方,趙子磊一臉驚訝的看著我,劉邊邊小聲詢問我怎麼回事,我一頭霧水的沖她搖頭,一路忐忑的往三樓走。
玻璃外能看到德育處里站了好幾個人,我用全是汗的手揪緊了校服,硬著頭皮推開了門。
「來了。」坐在正對面的張主任一臉嚴肅。
還沒等我站穩腳跟,就忽然被一雙手攬在了身邊,我愣愣的抬頭,看向好幾日沒見的江喻。
「沒事。」他揉著我的頭,攬著我的手臂加大了力道,抬頭時陡然間冷了強調,「張主任。」
張主任站起來走向我,「紀遠,你能和老師說說上周體育課的時候,是誰讓你去舊器材的嗎?」
我有些緊張的掐住手心,另一隻抓著校服的手改為揪著我哥的衣服,江喻安撫似的拍了拍我低垂的腦袋:「實話說就行。」
我吞了吞口水,抬頭對上我哥的視線,「我不認識,他是和我們一起上體育課的班級里的同學。」
「是他麼?」張主任指了指站在角落的人。
我看過去,辨認了幾秒後輕點頭,「嗯。」
「門不是我關的!」他仰著頭大喊,「和我沒關係,真的不是我老師!」
「那你說是誰?」一直沒說話的艾老師看向他。
他不說話了,只是不停的跤著手指,重複道:「門不是我關的…」
「主任,如果找不到關門的人是誰,那最後懲罰的人是他麼?」江喻冷聲問。
「嗯,」主任看著他,「舊器材室很久沒用過了,門太舊了,從裡面很難拉開,裡面全都是灰塵,還沒有窗戶,你知道把人鎖進去兩個小時有多危險嗎?」
張主任始終低著頭看他,一字一句的說:「如果遇上學生有哮喘,出了危險你負責嗎!啊?!」
還沒等他從驚嚇里緩過神來,張主任又說:「這件事情嚴重違反了校規,如果你不說,學校會給你辦退學。」
「周度!是周度,他說讓我找個理由騙他去器材室,我不知道他會鎖門,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真的不敢了老師…」
張主任憋的臉通紅,他扶著額,「你維護他幹什麼!」
「他是籃球隊隊長,我怕,我怕他,他說如果我不保密,他就把我篩出隊裡…」他個子也高,一張臉煞白,額頭上不住的流著冷汗,「老師我錯了,能不能別開除我,能不能別叫家長,我真的知道錯了…」
張主任沒理他,坐在一邊不住的嘆氣,一直等到周度出現在辦公室里,他站起來走過去指著他。
張主任要比他低半個頭,但力氣大的把周度戳的不住的往後退:「你是不是瘋了!平時惹的禍還少嗎?啊?學校是不是管不住你了!你現在敢把人往舊器材室鎖了?!」
艾老師和幾個老師把情緒激動的張主任往後拉著,「平復下情緒主任。」
艾老師站在他面前,「周度,你有什麼想說的?」
周度繃著臉掃了我們幾個一圈,「憑什麼他說的就是真的?有證據嗎?」
「你是算準了那兒沒監控是吧?」似乎是僅存的一點希望也破滅了,艾老師沉沉的呼了口氣,點開電腦桌上的監控給他看。
「學校最近抓從欄杆上翻進來的學生,臨時拿了舊校區的老舊監控在那附近,」艾老師點了點屏幕,「是挺模糊的,我作為你辦主任,你覺得我能不能認出來你!」
「這期間只有你們兩個從這兒進去了,你做錯事情不承認,還威脅同學?學校就是這麼教你的?」
電腦背對著我,我看不到電腦上的畫面。場面實在太嚴肅,我的心狂跳不止。江喻似乎察覺到我的緊張,伸手摸了摸我全是汗的手,牽起來沖他衣服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