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一声不吭,只用那眼神死死盯着她,她就狠不下心。
“云眠这个名字是后来我为你起的。”
云巅之上,卧榻而眠,寓意一生尊贵,高不可犯。
“京城之外见过你的人极少,你只需恢复原姓,便可瞒天过海。”
嫡公主的贴身侍卫,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历朝历代没有离开的先例。
“至于陵墓,便立衣冠冢。”
最后一个音落下,贺北妱便快步出了大殿。
云眠于长公主,已似亲人,此情此景她能为他做的,唯有给他自由。
纵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就此了断。
云眠闭上眼,掩去眼中的痛苦。
她是在什么时候,便将这所有的后路都想好了。
她哪里是在让他选择,分明是在告诉他,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三日的时间一晃即过。
云眠将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三日。
直到出兵的那一天,书与来请,他才开了门。
不论他作何选择,此行是必要去的,这是长公主给他下的命令。
至于回不回来,只在他一念之间。
这日,天刚亮起便落着小雨。
城墙上,采蕙撑伞立在长公主身后。
这是此次剿匪必要经过的城门,贺北妱一早便来了。
马背上的青年比三日前憔悴了许多,那双温润的眼里平淡无光,安静的可怕。
一行人缓缓穿过城门,那道青色的背影,带着几分萧瑟与凄凉。
贺北妱鼻尖一酸,落下一行清泪。
采蕙亦悄悄抹着泪。
似是有所感,云眠喝停马儿,驻足不前。
书与无影跟着停下,对视一眼后,回头望向城墙。
如线的雨中,隐约可见城墙上那抹尊贵黑色身影。
二人默契的收回视线,安静的等待着。
然云眠却始终未回头。
雨顺着斗笠落下,有一些随风飘到了青年低垂的睫毛上,摇摇欲坠。
后来落到那俊美脸颊上的,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大约过了半柱香,云眠缓缓抬头,眼中所有的情绪皆被清冷替代。
“驾”
马鞭声起,高大的红马嘶鸣一声,驮着青年如离弦的箭般飞奔而去,溅起一地水花。
她来送他,便够了。
他不回头,是害怕,也是在告别。
书与无影对视一眼,纷纷扬起了马鞭。
“驾”
马蹄声四起,一行人的身影穿梭在雨中,越来越远。
直到周围安静下来,只剩淅沥雨声时,贺北妱才收回视线,缓缓转身。
他知道她来了,她知道他向她告别了。
如此,就很好。
从此山高水远,只愿他自在如风,余生安平。
“驸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