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衡善舞,其實源自她的娘親,當年娘親就是憑藉一支舞俘獲了她爹的芳心,後來顏衡出生,娘親便將這一身本事教給了她。
「堂下不是有教坊司的舞伎,貴妃娘娘不愛看嗎?」顏衡坐在下邊,要瞧瑜貴妃還得抬起頭,氣勢上瞬間矮了半截。
瑜貴妃道:「教坊司的舞沒有意,年年就那麼幾個花樣,看都看膩了。」
別的妃子怎麼沒有這麼多事?大家和和美美一起打瓷牌不好嗎?
大家都是後宮妃子,幹什麼非要算計來算計去。
「顏貴人善舞,跳一曲也無不可。」梁殊輕咳一聲,將目光投了過來。
顏衡和梁蕭遙遙對視一眼,心想是時候開始演戲了。
只見顏衡露出嬌羞的神色,起身向梁殊行禮後說:「請陛下見諒,妾身昨日請了太醫,太醫說妾身有孕,實在不適合獻舞。」
梁蕭淺綴了一口杯中酒,目光一直停留在顏衡身上。雖然知道她的嬌羞是裝模作樣,可梁蕭在看到她這幅我見猶憐的神情時,心跳還是忍不住快了一拍。
上座的梁殊聽見這個好消息,忍不住拍手稱好,甚至直接起身走到顏衡面前,拉著她的手要與自己同坐。
「宮中很久沒有子嗣了,顏貴人這——哦不,既然你有了身孕,那就再晉一次位份,封做嬪!」梁殊話中的每個字都透露出高興,連帶著宮宴里的眾人心情都好了不少,唯獨瑜貴妃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
她心中恨恨地罵顏衡是個狐媚子,暗暗發誓絕不會讓顏衡的孩子如願出生。若她生下個皇子,豈不是日後要母憑子貴,到時候宮中又怎能讓自己獨享恩寵?
這樣想著,瑜貴妃看向顏衡的眼神又帶了幾分憤恨。
「恭喜陛下,恭喜顏嬪娘娘,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瑜貴妃站起身,手裡端著一杯酒,好似要敬顏衡和梁殊一杯。
「貴妃娘娘有禮,還要感謝娘娘在後宮中對妾身的照拂,妾身才有機會懷上子嗣。」顏衡假模假樣地端起一杯茶,回敬瑜貴妃。
言下之意是,瑜貴妃恩寵不再。
一旁的梁蕭低下頭,忍不住笑了一聲。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顏衡正面回懟瑜貴妃,沒想到這隻小狐狸還挺牙尖嘴利,先前她擔心顏衡會在瑜貴妃面前吃虧,倒是多餘了。
「父皇可要厚待顏嬪娘娘,兒臣還等著娘娘誕下弟弟妹妹,能與兒臣作樂呢。」梁蕭抬起頭,看著梁殊說。
梁殊好歹當了那麼多年皇帝,心裡自然跟明鏡似的,他知道後宮中一直有人在對子嗣動手腳,奈何這作亂的人他暫時動不得,只能明里暗裡敲打。
「既然蕭兒如此高興,那不若由你來照看顏嬪?」梁殊笑笑,話語看似無意,但實則是告訴眾人,若有人敢動顏嬪的孩子,下場一定很慘。
「雖然兒臣不懂怎麼照顧有孕的女子,但一定會替父皇好好保護顏嬪娘娘,絕不讓任何人傷害到。。。。。。母妃。」話到最後,梁蕭拐了個彎,將顏衡尊為母妃,也是為了抬高她的地位。
但這兩個字落在顏衡耳朵里,真是怎麼聽怎麼彆扭。她的耳廓染上了一層難以察覺的薄紅,就連臉頰都感覺灼熱了幾分。
在宴席上又坐了片刻後,梁蕭起身:「父皇,兒臣有些不勝酒力,想提前離席,回宮休息。」
梁殊今天高興,便揮揮手應允,又聽梁蕭接著說:「此處酒氣繁雜,怕傷了顏嬪娘娘的身子,不若讓她與兒臣一道回宮吧。」
梁殊點頭答應,還差自己身邊的宮人親自將二人送回梁蕭的柳央宮。
二人回了宮,梁蕭一番梳妝打扮,再出來時已是一身男裝。
顏衡換了身小宮女的衣服,繞著她轉了一圈,嘖嘖稱讚。
「殿下換上男裝可真是玉樹臨風,劍眉星目,丰神俊朗……」
「咳咳,」梁蕭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斷她,「收拾好了就出宮。」
顏衡的目光卻還流連在她身上:「若殿下是個男子,我說不定就傾心於殿——」
梁蕭曲起食指敲了她腦袋一記:「別想那些沒用的。」
宮中開宴早,兩人離開時也沒有太晚,此時不過酉時,月亮剛冒出頭來。
兩人坐著馬車搖搖晃晃地到了宮門,御林軍見了公主的牌子,二話不說就放行了。
饒是顏衡平日裡一坐馬車就暈,今天也因為興奮而渾然不覺難受。
她入了燕都還沒好好逛過,盡在宮裡悶著了,剛一出宮就掀了馬車的簾窗,好奇地向外張望。
梁蕭探出半個身子,對坐在外面的月華道:「先將馬車停回府再出來,叫月影和月珩遠遠跟著就行。」
公主府離皇宮並不遠,但離集市就有些距離了,兩人下了車走了兩刻鐘才到。
顏衡以前也在別的城裡逛過集市,但遠比不上燕都熱鬧,人群熙熙攘攘,千燈如晝,攤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叫顏衡眼睛都看花了。
「看上什麼就賣,本……咳,今日本公子掏錢。」梁蕭看著顏衡,目光溫柔下來。
誰料顏衡懷疑地瞄了她一眼:「公子確定帶錢袋子了?」
像是被人戳到痛處,梁蕭惱怒道:「我有錢!」說著還將荷包解下來,在顏衡面前晃了晃。
顏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拍了拍梁蕭的肩膀:「我就知道公子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