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乾澤殿後,高公公沒有立即安排顏衡在御前伺候,反而讓她先做了些灑掃的粗活,在宮裡混個眼熟。
結束了一天工作的顏衡捶著肩膀打著哈欠走回屋,一頭栽倒在床上。與她同住的另一位小宮女忍不住吐槽說:「早知當初進宮這麼辛苦,我就不貪圖這點銀錢了,還不如去做些別的。」
顏衡沒形象地癱在床上,扭頭看她一眼問:「你是為了錢才進宮的?會給很多錢嗎?」
小宮女偏頭,疑惑地問:「大家不都是圖錢多嗎?而且待到二十五歲就能出宮,還更好找男人呢。」
「我不是,」顏衡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我是為了找一個人才進宮的。」她趴在床上,臉埋進被子裡,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我知道了,」小宮女雙手一拍,「你心上人也在宮裡當差是不是?他肯定是侍衛吧,等你出宮了以後。。。。。。」她開始替顏衡幻想未來的美好生活。
「心上人」三個字把顏衡噎住了,但她也沒有開口反駁,畢竟她沒辦法給別人解釋「情絲扣」。
在乾澤殿幹了四五天後,顏衡壓根沒見到梁蕭的人影。她不禁絕望地蹲在地上想,這苦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管事的嬤嬤發現顏衡拿著抹布一動不動,立即走過來輕輕踢了她一腳說:「不許偷懶,趕緊把這地擦乾淨!」
顏衡氣憤地把抹布往地上一摔,「噌」地站起來,氣勢洶洶地盯著嬤嬤說:「水髒了,我去換水!」
嬤嬤:「。。。。。。趕緊滾。」
顏衡麻溜地端著盆子走了。
誰料她剛一出殿門,就被急匆匆跑過來的高公公抓住了。高公公搶走她手裡的水盆,拉著顏衡說:「你別在這幹了,跟咱家走。」
顏衡:不是吧我就偷懶了一會兒就要趕我走嗎?她著急地去扒拉高公公的手,還沒開口解釋呢,又被高公公推進了偏殿裡,扔給幾個嬤嬤。
「好好打扮打扮,一會兒要到御前伺候的。」高公公叮囑道。
幾個嬤嬤領命,轉過來把顏衡團團圍住。
顏衡:。。。。。。好,好有壓迫感。
幾個嬤嬤一起動手,脫衣服的,拽頭髮的,還有把她臉上原本的淡妝擦掉的,總之沒一個閒著。
一個時辰後,被大改造一番的顏衡,由高公公朝乾澤殿走。
「一會兒見了陛下,說話做事都要萬分小心,一個不留神可就——」
「可就要掉腦袋了。」顏衡替他把後面的話說完。
高公公白了她一眼,繼續說:「伺候好了,說不定今日飛上枝頭變鳳凰,以後你就是宮裡的主子。伺候不好了,幾條命都不夠用!」
主子?顏衡捕捉到這兩個字眼,她若是當了主子,豈不是想見誰就見誰,還用得著在這裡苦苦等梁蕭來嗎?
當然不用!
於是她喜滋滋地進了乾澤殿,接過小宮女遞上來的茶水,溫聲對皇帝梁殊說:「陛下,請用茶。」
梁殊才與大臣吵完架,這會心裡鬱悶得緊,一扭頭看到有人不識好歹地跑上來,剛想發火時,目光卻忍不住停留在了奉茶宮女的臉上。
這姑娘實在美貌,血脈中似乎混了點西域的長相,眉眼比中原人要深邃些。此刻她垂著眉眼,那艷麗的長相反倒溫和了些。
他讓顏衡抬起下巴,問:「你是來的?」
顏衡感受到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強忍著噁心說;「是,奴婢是才入宮的。不久前才被高公公選來伺候陛下。」
梁殊聽著,叫她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拉著她走近:「哼,那傢伙鬼心思就是多。也罷,宮裡是該添人了。偏偏那幫大臣還不讓選秀女,正好朕瞧你合適,不如就封做美人,賜居景寧宮。」
顏衡被他摸得發毛,忍住心中想要咬斷梁殊喉管的衝動,展露笑顏道:「謝陛下隆恩。」
忍字頭上一把刀!只要見到梁蕭摘掉情絲扣,她肯定連夜跑路!
柳央宮內,梁蕭剛剛洗漱一番,正由月晝伺候著梳頭。
「殿下,您好像有幾日沒有去像陛下請過安了,今日要去乾澤殿嗎?」月晝為她簪上髮飾,望著鏡子裡的梁蕭問。
「去看看吧,是由好幾天了。」梁蕭摸摸髮髻,隨口回答。
打扮一番後,梁蕭讓宮人撐了把傘,懶懶地朝乾澤殿走。月晝在一旁向她說著宮裡最鮮的事情,為她解悶。
「聽說陛下昨日在宮女里封了個美人,當夜就侍寢了。」
「有好幾年沒有選秀了,父皇身邊也是該換換人了,」梁蕭用手帕擦了擦鬢角的汗,「我們不能就這麼幹等著,你回頭也去找幾個良家子送到宮裡來,想辦法安排到乾澤殿去。」
梁蕭以為,那來的美人勢必背後有人。如今朝堂爾虞我詐,陛下又尚未立儲,人人都盯著那塊「大肥肉」垂涎欲滴,她也得早做打算才是。
大寧朝立儲風俗與前朝不同,本朝男女平等,均可繼承王位。梁蕭雖然自認為不是治國之才,但好歹也是要爭一爭的。
她心裡正琢磨著怎麼給父皇吹耳邊風呢,沒留神居然已經走進了乾澤殿。只是朝里看了一眼後,她就如遭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地。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夕鳶樓里那個奇怪的女人會出現在這裡!?
梁殊見到她進來,輕輕攬過一旁的顏衡道:「這是朕昨日封的美人,蕭兒,你快過來與她認識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