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宮內坐了會兒,依舊沒能理出清晰的思緒,於是便起身去找顏衡。
顏衡的思維一貫跳脫,說不定能從這零零散散的線索里挖出些有用的東西。
這人正坐在屋裡,一邊烤著炭火,一邊看梁蕭給她的書。
不是些晦澀難懂的東西,而是些志怪小說,叫她看得頗為入迷,連梁蕭進來她都不曾發覺。
身邊忽然多了個人坐下,她著實嚇了一跳,瞧清是誰後才緩緩放下心來。
梁蕭看她的表情覺得好笑:「又不是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你做什麼如此害怕?」
顏衡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模樣:「花姿這丫頭,膽子越發大了,瞧著我最近瘦了些,便可勁地讓我吃東西,瞧見我看書而沒有品嘗她精心準備的糕點,怕是又要聽她囉嗦了。」
梁蕭倒是從未見過還有主子怕下人的,無奈道:「若不是你平日裡太慣著她,倒也不至於如此不怕你。」
顏衡擺擺手:「我天生受不慣別人服侍,故而便沒有那麼嚴苛了。」雖然梁蕭專門安排了花姿來伺候她。但平日裡的許多事情都是顏衡親力親為,故而花姿的活也沒多累。
說起這些侍女,顏衡又想起了那宮女翠星:「翠星的事情,如今可有消息了?」
梁蕭頷:「我今兒個過來,就是說這事情來了。」
這話叫顏衡聽了,她反倒不高興起來:「殿下來尋我,就只是為了此事?」
對於顏衡偶爾的小脾氣,梁蕭不但不覺得煩膩,反倒有些縱容的意味;「事情是第二,第一當然是為了見你。」
如此一說,顏衡也不假裝惱怒,轉而抱住了梁蕭的腰,在她懷裡蹭了蹭:「殿下多說點這些,我愛聽。」
看著溫香軟玉在懷,梁蕭總算是明白了,為何那些個民間話本子裡,總將「情」之一字,寫得千迴百轉肝腸寸斷,如今自己細細體會了,才明白箇中滋味。
她拉過一旁的顏衡,叫人坐在自己懷裡:「嘗嘗你今日的口脂是什麼味道的。」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緩緩分開。
顏衡抓起一旁的銅鏡左右照了照,滿意地點了點頭:「殿下如今倒是不會弄花口脂了。」
梁蕭狀似無意的收了收放在她腰間的手,湊在人耳朵邊說了幾個字,叫顏衡的耳廓全燒了起來。
「無他,唯唇熟爾。」
她推了下樑蕭的胳膊,清了清嗓子:「該說正事了,殿下。」
梁蕭一改剛才的樣子,正了正神色,將所有線索悉數告知顏衡。
顏衡聽完後,默默思索了半晌,從小榻上跳下來,跑到了書桌前。
她一邊研了些磨,一邊道:「既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若我們將已知寫下來,好好比對一下。」
梁蕭跟在她身後,提筆沾了沾顏衡剛研的磨。
二人攤開一張紙,從灑金扇開始,到千毒盒,再到翠星和她的家人。
顏衡看著上面的黑字,咬著手開始思索起來。
梁蕭道:「如今我們已知曉,國師是因為拾得皇叔的扇子,才得以覲見。」
顏衡指著元德和瑜貴妃二人的名字道:「我倒是有一個猜測。」
她扭頭看著梁蕭:「假若國師與貴妃事先勾結,二人想方設法得到宸王的信任,再以此為契機進入宮中告知皇上娘娘是妖。」
顏衡又將指尖移至蓮妃處:「想來皇上初次聽聞時,並不會相信國師,那麼此時,瑜貴妃再假借翠星,用千毒盒逼迫娘娘泄露自己的身份。」
梁蕭蹙著眉,一邊聽顏衡的猜測,一邊順著線索分析。
她緩緩道:「那麼我們如今若想證實這個猜測——」
二人對視一眼,梁蕭搶先脫口而出:「就得證明瑜貴妃與元德確有勾結。」
「那麼最有可能證明他們有關聯的東西,想來就是那一把灑金扇了。」顏衡摸著下巴思索道。
梁蕭贊同的點了點頭道:「不錯,確實是這一把扇子,只是二人的扇子之間沒有任何區別。」
顏衡扭過頭看著她:「殿下還記得嗎?您曾經說王爺在收回扇子後就將它封存起來,後面再未打開過了。」
同時她又指了指白紙上「宸王爺」三個字:「若是刻意替換掉了這把扇子,那麼王爺很有可能發現不了。」
這話頓時點醒了梁蕭:「你的意思是說國師當日歸還的扇子,其實是瑜貴妃的。」
顏衡笑眯眯道:「如此一來,接下來的調查就要從那把灑金扇上入手了。」
二人辦起事從不耽擱,第二日梁蕭便驅車前往宸王爺府上。
自從上次她給王爺送了那隻小白貓,宸王爺便愛不釋手,日日都要抱著,叫王妃是又愛又恨。
今日也不例外,那小白貓見了梁蕭便喵喵叫,叫她心都化了。
宸王爺是了解她的性子的,二人剛一見面,也沒有過多的客套寒暄,王爺便開門見山的問起了她今日拜訪的的來由。
梁蕭也不是個扭捏的,當即便敞開了說:「皇叔果然了解我。」
她飲了口茶,看著王爺道:「記得上次在王爺這裡見到了那把灑金扇,心裡便實在是歡喜。」
梁暄爽朗一笑,說道:「那扇子是個不吉利的物件,怎麼你到歡喜上了?」
梁蕭也跟著笑道:「皇叔還不了解我?我一向是不信鬼神之說的,不過是覺得那扇子模樣好看罷了,因此才總惦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