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间简易的手术室,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土腥味,充斥在房间里。房间中央放着木质的手术台,墨怀刑躺在上面,腰间的衣服扯坏,上面都是血水。
一名戴青灰头巾的白胡子老头,一手按在血水里,一手拿着手术刀,迟迟不敢落下。看见傅成,他凝滞的眼神微微转动:“子弹离动脉太近,强行取出,怕是会大出血。”
“那还取什么,送医院!”医院里至少有血可以用。甘棠见傅成站着不动,瞪向张魄,“快呀!”
张魄吓的哆嗦,“大小姐,不能送,这是枪伤。送进去不到五分钟,警察就会赶到。”
“那又如何!”甘棠见没有人动,自己上前去扶墨怀刑。
傅成抓住甘棠的手腕,提醒:“妹妹,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一百公里之外。”还在渗血的伤口,人送到,怕是已经凉透了。
现在的他们,别无选择。傅成看向拿手术刀的白胡子老头,“戚阿公,我信你,你动手吧!”
甘棠急问:“不需要先准备血浆吗?”
戚阿公摇头,他这个地方,简陋的,莫说是血浆,连输血的装置都没有。
房间里,只一盏简陋的白炽灯,照在墨怀刑深不见底的伤口上,看刀剜进肉里。
甘棠想要走近一些,再走近一些,奈何腿软。张魄急忙扶大小姐坐下,安慰道:“大小姐放心,戚阿公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兽医。”
“兽医?”甘棠愣愣的看着他,真不知道他是在安慰人,还是来添堵的。
张魄点头,继续道:“猎户打伤的猎物,想要活着的,都让戚阿公来救。有只羚羊,肠子都被打的飞出来了,还是生生被戚阿公塞了回去。活的可健康了,后来还生了小羊羔呢。”
甘棠还好,耳朵里嗡嗡的,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不过傅成听着心烦,忍不住呵斥他:“闭嘴!”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脆的金属声传出,子弹被取出,丢进铁盆里。
“成了!”
房间里的喜悦还未维持五秒,戚阿公的声音变得急促:“不好,出血了。”
半掌宽的伤口,呼呼往外冒鲜血。
眼看着墨怀刑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傅成上前帮戚阿公挤住伤口,急道:“来,你缝。”
甘棠踉跄着磕到手术台旁,握住下垂的手。感觉到眼前人的手越来越冰冷,呼吸越来越短促。她觉得自己像被人扼住喉咙,慢慢坠入无底的寒冰地狱。
“血,血……”甘棠做深呼吸,试图让脑袋清醒:“大哥,他是什么血型?”
“b型。”
自己是o型血,可以救他,真好。甘棠找到一个漏斗、一个注射器和一根乳胶管,组合成一个简易的输血装置。
手术刀划开手掌,鲜血如柱流入漏斗,渐渐上升。
甘棠将乳胶管里的空气排干净,针头慢慢插入墨怀刑左手手腕。她只在一节选修课上,学过扎血管。那节课,还是老师做示范,她只远远的看着。
找血管,对于她来说,异常困难。但她只扎了一次,血液奇迹般的开始流入。
甘棠激动的站起来,右手高高举起漏斗,左手继续往漏斗里滴血。
“血止住了!”
戚阿公的声音传出,甘棠看着墨怀刑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眼睛渐渐模糊。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他手上闪着宝蓝色的星光,是她送他的那只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