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施逸根本不能往回想,想想就想叹气。
比起庭芳,他不算辛苦,至少没有身体损伤,即便如此,他也觉得疲惫异常。他的疲惫更大程度取决于,虽然他只活了这一辈子,却像活了好几次。
只要得到那个名字,一切都结束了吧。
等等?!就算抓到那个人,他不认的话,能怎么办?张山山是否愿意出庭作证还未可知,就他那种人,够呛能答应,而邵洋和李牧已死。
再者说,我国的法律是重证据轻口供的,光有张山山也难以定罪。
是不是得把白灵找回来,让她去辨认?只是过去那么多年,白灵还能认得出吗?何况当时就没有看清楚。
而且施逸也于心难忍,经历了那种事后,白灵现在应该好不容易才遗忘,如非必要,又何苦把她拽回来。
证据、定罪的证据……施逸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于是再度去翻看庭芳的笔记和他们之前的来往信件。他这才注意到,庭芳最后给他传来的消息里那个“井”。
其实他当时看了,可那个时候记忆因为改变而更迭,他脑子太乱了,根本没认真想。他那时只在乎先保住庭芳的命,之后杨羽又带来了转机,这一打岔就险些岔过去了。
现在重新看,施逸马上就理解为何庭芳说“井”是重要的。
井本身不重要,可它出现在李牧家的工厂里,又在恰好的时间里消失,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是一眼就能让人感到不对劲的存在。
并且庭芳还在笔记上画了简单的路线图,迷宫一样只有歪歪扭扭的线条,但施逸能看出来,庭芳的意思是,从李牧家的工厂有近路可以到林莹出事的地方。
连起来了。虽然都是猜测。可猜测能够连起来,也实属不易了。
施逸想到之前自己接近工厂之后,李牧怪异的紧张,又想到那口消失不见的井,脑袋里的突然冒出一个大胆到令他自己寒毛直竖的想法。
只是现在迫在眉睫的是和张山山见面,施逸决定等到能立案了,再和杨羽提起这个猜想。
三天后张山山搭乘的车次准时车了,算着时间施逸先一步驱车去了警局,而杨羽带着一个同事和车站打了招呼,便衣下了站台,为了能第一时间拦住下车的张山山。
所幸张山山没有失约,杨羽一接近他,他就警觉地立起了眼神。
“跟我们走吧。”杨羽偷偷给他亮了下腰间的铐子,张山山似乎不太想和警察打交道,神情不太自然,也还是跟着走了。
平安地回到了警局,施逸终于和张山山见了面,居然有种网友见面的紧张。张山山看起来很正常,甚至可以说精神,一看就知道比邵洋,李牧过得舒心。
“你好,我就是和你聊天的人。”施逸递了手过去。
张山山微微歪着头打量他,眼神里有些失望,应该是以为自己会见到什么特别的人,结果看上去普普通通。
“你之后得给我个解释,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张山山没有和施逸握手,而是主动说,“行了,要问什么,赶紧问吧。”
紧急开启审讯程序,做好录像,文字记录的准备,而施逸作为外人,只能在外面等。
“放心,你想知道的,我都会问清楚。”进去前杨羽对施逸说。
施逸点了点头。
杨羽坐到张山山对面,先让他做了遍自我介绍,然后问:“你是自愿来到这里向警方说明你知道的情况吗?”
张山山歪嘴笑了一声,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是!自!愿!”
“周在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杨羽没搭理他的阴阳怪气。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令杨羽一愣。他下意识以为张山山还想耍花招。
“那你今天来想说什么?”
“不是你们要知道一个名字吗?”张山山翘起二郎腿,“我不知道周在怎么死的,当初我走的时候,她还活得好好的。不过如果她是被杀的,我知道是谁。我可以告诉你们名字。”
“是谁?”
“罗劼。一个吉利的吉,一个力量的力,不常见的那个字。去我们以前学校查查。很容易查到。”
这是在杨羽梳理施逸讲述的整个案件的过程中,从未见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