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夕请来了沈府常用的大夫,如今大夫进了里屋看诊,怀夕便陪在萧倾卿身边,问道:“我瞧着二太太这是故意装晕想留下姑娘。”
萧倾卿微微颦着眉,道:“她既然不喜欢我,为何又要留我。就算二哥哥会生气,他们总是母子,二哥哥还能怪她不成?”
怀夕听着她一口一个二哥哥,心里好笑,问道:“之前我就问过姑娘,到底想清楚没有,眼下我瞧着姑娘并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心意。”
萧倾卿咬了咬唇,道:“我弄明白了,我不愿再住在沈家,我一定要搬出去。沈家人见风使舵,我虽不怪她们,但我很难过。我不愿再与她们住在一起。”
怀夕道:“沈家人一直都是八面玲珑随机行事的。”
萧倾卿轻叹了口气,道:“原本我看在二哥哥的份上尚且与她们好好相处。可如今……我决心与他一别两宽,也无需再顾及这些。”
怀夕虽没有见过沈烨,但也从半夏云苓口中得知他的很多事,知道这位爷和姑娘是情投意合真心相爱的。她叹了口气,问道:“因着蒋宝钏的话,姑娘还是上了她的当了?”
萧倾卿咬咬牙道:“她是故意离间我们的,但她也无一句虚言。若只有我一个人也罢了,但我还有爹爹,还有你们。二哥哥为人狠毒固执,他喜欢我的时候尚且能在我面前装得跟只绵羊一样。”
她摇了摇头,眼眶有些红了:“可是以后若不喜欢我了,厌烦我了,或又有别的喜欢的人,届时会如何对我?我还能全身而退吗?就算我不怕死,万一他对付我爹爹,对付萧家人可怎么办?”
怀夕吸了一口气,道:“不至于吧?自古以来感情破裂,要么和离,要么休妻,实在不行姑娘也可自请下堂。怎么就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萧倾卿拉着怀夕的手,她不好把沈烨对蒋贵所做之事说出,只神色难过道:“他……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还是他掌中宝的时候,他对我千好万好;可一旦他不喜欢我了,我的下场……怀夕,我连想一想都感觉好难过。”
怀夕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萧倾卿的头顶。
萧倾卿道:“成家五哥和婉姐姐也是自小的情意,如今成亲仅一年便劳燕分飞。感情一事本就虚无缥缈,来得奇怪,消失得也奇怪。我怎敢将全家性命托付在他对我的感情上。”
萧倾卿认真道:“我只愿以后寻一位心地善良,为人宽厚的君子为夫,与他相敬如宾地过完一生。经爹爹这一事,我再不敢想旁的,我只想求安稳。而二哥哥,沈烨他就是最不安稳的。”
怀夕见她确实想明白了,便也不再劝,只问道:“如今二太太若是一直病着,你能走吗?”
萧倾卿为难地皱着眉,道:“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她为何要拦我。二表婶是长辈,又因我要走一事晕倒,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再走了。”
怀夕叹了口气,道:“姑娘进去与二太太说明白吧。”
萧倾卿点了点头。
待大夫出来后,萧倾卿上前询问了一番,大夫只说是气急攻心需要静养。
萧倾卿瞥了一眼良辰:“这下我可以进去了?”
良辰讪笑着打了自己两个嘴巴,道:“姑娘请。”
萧倾卿进去时,沈二太太已经醒来,正靠在床头喝着安神茶。
萧倾卿对她行了一礼,随后接过丫鬟手中的汤药,坐到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着她。
沈二太太见萧倾卿态度温和,服侍得又体贴,便笑道:“你这要一走,我苦苦思索往日是否怠慢了你,这才又急又怒晕了过去。”
萧倾卿微微顿了顿,笑道:“沈家各位都待我极好,未曾怠慢。”
沈二太太叹了口气,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沈家是商贾出身,为人做事是精明算计了些,令你寒心了?”
萧倾卿不好在这事上说什么,只得体地笑了笑。
沈二太太便说了些保证以后对萧倾卿好的话。
萧倾卿服侍她喝完一碗汤药后,便说道:“如今我爹爹被关押入狱,我也无兄嫂看顾。眼看我已及笄,二表婶若是怜惜我,便帮我相看一处人家吧。”
此话一出,惊得沈二太太喝下去的汤药都差点吐出来。
她惊讶道:“相看人家?你?”
萧倾卿点了点头,道:“倾卿已经及笄了。”
“可是,你,你和烨儿……你……”沈二太太急得结结巴巴,萧倾卿与沈烨之事虽然已私下禀告了她,但仍未过明面,此事她也不好直说。
萧倾卿淡淡道:“沈家两位表哥都是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二表婶无需担心,说不定殿试之上自有圣上为他们指婚做主。”
沈二太太眼珠一转,道:“圣上指婚?”
萧倾卿道:“前朝和我朝历来都有新科状元被招为驸马的佳谈。如今永芳郡主正待字闺中,与沈家二哥年龄相仿。永芳郡主身份尊贵,有倾国之貌,性格仁厚,二表婶有机会见了一定喜欢。”
闻言沈二太太也不再犹豫,她笑着拉过萧倾卿的手问道:“你怎知这永芳郡主的事?”
萧倾卿回道:“小时候爹爹带我去过宫宴,曾有幸见过一回。后来便是听怀夕提起的。”
沈二太太知道怀夕是从京城卖过来的丫鬟,忙看了看她,怀夕赶紧点了点头。
沈二太太心思微动,拉着萧倾卿继续说道:“可是烨儿顽固,你们自小一起玩耍,感情深厚。他恐把对妹妹的疼爱之情误以为是男女情爱,难以放手。”
萧倾卿轻笑一声,道:“等他回来,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那感情好!”不用自己做这个恶人,儿媳从罪臣之女换成郡主,沈二太太当然是一百个开心。她笑道:“如此甚好,甚好啊。倾卿你真是一个懂事的乖丫头,不枉二表婶这么疼你。”
萧倾卿应和着笑了笑,道:“二表婶多疼疼我,便为我相看一位家世清白,为人敦厚的君子吧。若我定了亲,沈家二哥也更能看清眼下局势了。”
沈二太太笑道:“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觅得一位佳婿。”
萧倾卿点了点头,又道:“二表婶如今因我病着,我自当每日前来侍疾。我已在江城郊外租了一间小杂院,若因路上耽搁,来得晚了,二表婶别怪我。”
沈二太太因安全问题犹豫了一瞬,但她思及郡主儿媳的事,又想到这是萧倾卿自己三番五次要求的,就算真出了事也怪不得别人。
于是她笑道:“不怪你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