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做了一个梦。
无边无际的云海托着一座又一座仙山。
瀑布鳞次栉比,从仙山流落,被风散作晶莹剔透的水雾。
空气之新鲜好似可以涤荡灵魂,他漫无目的飘着,犹如时间就此凝固,成了自由自在的飞鸟。
鬼使神差的抬头,仙山之上站了一位道人。
看不清道人容貌,但沈鲤却清晰感受到道人朝他笑了笑。
笑容中有意味深长的鼓励。
梦境支离破碎。
刺眼的阳光使他抬起手遮挡,徐徐睁开双眼。
撑起身子,环视房间,简单干净的厢房,淡淡的禅香味。
衣物已经换成僧衣,他双脚落地,穿上鞋。
尝试活动四肢,又搬运气机,并无任何不适。
体魄康健,气机充盈,完全是巅峰状态。
房门关着。
耀眼的日光通过窗户照在床榻,刚才打扰他美梦的罪魁祸找到了。
桌子上有清水,咕咚咕咚饮下,长舒一口气。
仔细回忆与那朝露境剑仙交战细节,现《真武玄天上帝敕令》燃烧殆尽后,他的意识就去到了那片不真实的梦境。
打开房门。
外面很安静。
依旧是在卧霞寺,这座厢房院子没有遭到焚烧毁坏,清扫卫生的工具按部就班放在一旁,沈鲤拿起扫帚,慢慢扫着落下的翠叶。
叶片不知何故,略微泛黄。
停下。
仰头看着院子中间的老树。
老树的新叶掉的差不多了,一片翠叶摇摇晃晃飘在肩膀,捏在手心。
叶子脉络清楚可见,眼见仍有生命,却把这夏季时分当成秋冬寒节。
清扫完整个院子,喘了口气,站着想了一会儿,便重振精神,迈出院门。
迎面就是坍塌的佛殿。
几位年轻僧人吆喝着抬走装在箩筐里的瓦砾,箩筐很大,几人合力抬着,小心谨慎踩着台阶下山打掉。
佛殿的门还在。
楹联上的字呈褐色,想来染了许多鲜血。
沈鲤瞧着对联,轻声念道:“佛法本无边,愿群僧足踏莲花,灵机入证。
禅门深有幸,看满座经听贝叶,顽石点头。”
不知原本佛殿供奉的又是那座佛陀菩萨。
没走几步,遇上一位此前认识的故人。
怀思和尚。
卧霞寺一场大战,沈鲤上山下山数次,未曾见过他,原以为遭了毒手,现在看怀思和尚除了神情悲伤,四肢完好,脑袋依然安插在双肩。
活着就好。
“怀思师兄!!”他喊道。
怀思一怔,注视着少年郎反应少许时候,“是你!”
“是我!”沈鲤笑道。
“听其他师兄口口相传院子里的厢房住着一位贵客养伤,竟然是你!”
强颜欢笑,少年郎问道:“兰贵妃走了吗?”
“我不太了解……”怀思靠近,低声道,“眼下卧霞寺成了大吴火热之地,不清楚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觉得兰贵妃最好多住一段时间,过了风头再走不迟。”
顿了顿,怀思刚要开口,立即闭嘴不谈。
沈鲤问道:“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