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咚~咚~咚~”
刁斗声悠扬传来,宋懿翻身上马,身后大明骑兵甲片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一道道长缨耷在头盔上,殷红如血。
宋懿双目平视,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腹部的甲胄,得胜钩上的錾金虎头枪尖斜刺前方。他双手一仰,九尺红『色』纛旗绑在虎头枪上。
这把枪是古物,枪杆长三米余,枪头为镏金虎头形,虎口吞刃,杆尾刻有“思继”二字,通体白金『色』。
他一甩缰绳,马蹄翻飞之间冲了出去,身后黑压压的马兵紧随其后。黑『色』土地也为之颤抖。
……
铜盆里水花翻腾。阵阵热气涌了上来。
骆尚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着摘下斑斑血点的胸甲,双臂抬起都要耗费千钧之力。他指尖捏起一张杏黄『色』的符箓,手指一撮。
那符纸飞快化灰而去,骆尚志的神『色』为之一振。
他眺望联军方阵,笑容苦涩。
“冲了几次了?”
“五次。”
一边的副将把浸血的『毛』巾扔进铜盆里,血花迅速扩散开来。回答说:“不如换吴唯忠将军上来?”
“那老帮菜(cei)五张多的人了,不顶事儿。”
骆尚志抓出温热的『毛』巾抹了一把,想起了什么似的。
“姓李的总旗手底下那帮子人呢?”
“不知道,提督似乎另有安排,把易高功送的那几张天师道高品『药』符都花在那帮子人身上了。”
副将压低声音,我听说,那李总旗进了提督大人的营帐,半个多时辰才出来。后来这伙人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他要是突围出去,我反倒乐呵。”
骆尚志『舔』了『舔』嘴唇,神『色』隐忧。
百十辆环结的偏厢车被劈坏大半,鹿拒也已经被破坏殆尽,沾满血渍和肉泥高大车板和下面,是一层又一层倭寇的尸体。已经把壕沟填平。
李如松利用偏厢车结成战争,硬生生把野战打成了攻防战,联军先后组织了几次大规模围剿,都没能挑进明军车阵之内,可饶是如此。明军也伤亡了三千多人,攻坚的骑兵更是越打越少,想要阻止下一波的进攻,难上加难。
联军冲锋的号角又一次吹响,各『色』家纹幡旗交错之间,铁骑兵,铁铳队,弓箭手,长矛手,一层又一层,足轻大将粟山刚昌,尾田博,大信义守齐齐上阵,立花宗茂带队,数千的大名联军压了上来。
“明国的战车阵已经损坏的差不多了,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冲锋!“
立花宗茂手持初雪武士刀,头戴轮贯肋立形兜,深蓝『色』雷轮羽织,双眼锐利,正大声呼喊。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和本多忠胜齐名的西国无双,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和李阎一样大。
眼看着联军又一次涌了上来,骆尚志把牙一咬。
“清国,再陪我冲一次。”
“好。”
副将慷慨点头
蓦地,夜『色』中火光大作,阵阵雷鸣似的火『药』爆炸声音传来,正在倭寇包围圈以外。
骆尚志呼啦超站了起来。
“杨元那厮的援军来了!”
他刚刚抽出长刀,李如松号令已至。
“把没受『潮』的火器打出去,全体突围!”
立花宗茂蓦然回首,脸『色』阴沉却毫不意外,他正过脸来,抽出名刀初雪。高声呐喊:
“冲锋!”
两军血肉相搏,立花宗茂冲进人群,正四下砍杀之际,一道刃口发绿的长剑迎向初雪。
……
宽敞的山道之间,宋懿脚下战马奔腾,眼前是一道倭人联军的黑『色』骑兵防线!
最前面的六名战国骑将,马后『插』着黑田家的藤巴纹幡旗。额头都带着白『色』头巾,看向明军骑兵的眼神无比悲愤。
井上之房,栗山利安,黑田一成,黑田利高,利则,直之。
人称黑田八虎的战国名将,有两个人死在李阎部和五姓联军的雨夜碰撞当中,一人被李阎挑落马下,一人被金岩蛙舌头洞穿,其余六人,都在这了。
宋懿缄默不语,在疾驰的马背上摘下錾金虎头枪,胳膊一翻,枪尖直指眼前铁流。
“那人我看着眼熟。”
念圆满和尚居高临下,看着山道间洪流一般的大明铁骑,眼光落在领头那名挎白金『色』大枪的武将身上,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心里忽然一沉。
抢声问道一边的本多。
“本多老伯,那位殿下,已经出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