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一連七戶,外牆沒有痕跡,窗子都沒有被損壞,證明他一定是從正門進入住戶家中的。當時還是白天,他借著大雨掩護,透開房門,大搖大擺地走進每一戶受害者的家裡偷盜。可見這人膽大心細。
「再看房門,沒有任何破壞的痕跡,受害人回家的時候,門甚至是關好的,屋裡也沒有特別亂。這說明,這個賊準備充足,態度冷靜。他開門不留痕跡,一定準備了工具,美工刀會不會就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很從容。夏天的白雨隨時會停,樓道里也隨時可能來人,他竟然一戶一戶地開門鎖,偷完了之後關好門,再去下一處。從他關門和不亂翻的兩處細節來看,他偷盜的整個過程,十分冷靜。」
「沒錯,」劉賀接話說,「住戶都說,自己一進門沒感覺被盜,都是在發現了貴重物品丟失之後,才知道自己家被偷了。」
強子點點頭,繼續分析:「就是這樣一個人,膽大、心細、冷靜,才能做到在殺人之後,仔細清除自己的痕跡。」強子又看了看照片,「我推測情況應該是這樣的。?s?
「兇手趁著大雨來到了小區B棟,一戶戶進門偷盜。進4o1之前,他一定敲過門,也許是睡熟了,李亞茹沒有聽到。兇手就以為屋裡沒人,於是開鎖進入。你們注意看這個魚缸的位置。」
強子拿出兩張照片,一張能看清客廳里整體的家具陳設,另一張則是魚缸在打碎之前擺放的位置。
從照片上看,4o1室進門就是玄關,隔出一個換鞋的區域。玄關背後才是客廳。沙發擺放呈L形,抵著牆是一橫排,可供人躺平的一豎(貴妃床)在門的遠端。所有翻倒的雜物也都在遠端,只有魚缸在靠近玄關的一側,放在一個豎起的架子上。
強子把袖子拉起來,比劃著名:「魚缸相距所有東西都比較遠,卻距離門更近。而且魚缸恰好在進門的動線上。李亞茹的屍體在這兒,她和魚缸分處在客廳兩個角上,距離太遠,魚缸應該不是李亞茹打碎的。所以我猜測這是兇手不小心打碎的。
「當他發現屋內有人時,他也慌了,碰倒了魚缸。這時,李亞茹也因為聽到魚缸的動靜甦醒,很可能看見了他的臉。於是,兇手逼不得已將其勒死。李亞茹的掙扎將客廳弄得混亂至極。謀殺的過程或許刺激了兇手,又或許他對孕婦有什麼變態嗜好,之後就持刀亂捅孕婦。這就解釋了死者的兩處致命傷。」
強子說完,盯著崔局看他反應,他的臉因為激動而微微發紅。
崔局點了點頭:「很有這種可能,可以啊,老潘沒白教你。」崔局笑了起來,強子擺了擺手。
崔局沉吟一下:「但目前併案的證據還是欠缺。這樣吧,強子,你還是主抓李亞茹的案子,成立專案組,弟兄們全召回來,由你統一調度,就按你的思路辦。小劉,盜竊案由你和派出所的弟兄一起查吧。雖然現在併案的時機還不成熟,但是你們倆要隨時通氣。老潘不在,強子,靠你了。」
「我你還不知道,心放肚子裡吧。」強子說。
「另外,」崔局想了想,又說:「讓派出所的同事多辛苦一下,這幾天加強巡視,特別是看到哪裡有孕婦的。我擔心,這個人還會繼續作案。」
強子和劉賀點了點頭。兩人出門撒尿的時候,劉賀說,師父,這案子要破了,你怎麼也要升大隊長了吧。強子笑罵,讓他別亂說話。可一泡尿盡時,他想,也該是我了。
第4章血案
崔局盯到半夜,熬不住了。畢竟年紀大了,他還有兩年就退,應該是老潘接班,論能力資歷,局裡找不出第二個了。強子也讓劉賀先撤了,他自己卻不著急回家,在辦公室里泡了碗康師傅吃著,琢磨案子。
期間,他翻到了張曉彬的口供。
張曉彬說,他們夫妻倆一直本本分分,妻子原來在紡織廠干,後來下崗了,就在家待著。那時候日子挺苦,就沒想著要孩子。再後來,就是2ooo年前後,十字繡不知怎麼突然興紅了。李亞茹手巧又有功底,埋頭在家干一周,能繡出一大幅十字繡。她有個大姐開了家十字繡精品店,專門收她的作品。一轉手能賣一千多,給她分六成。張曉彬後來又當上了廠里的中層領導,兩個人的生活這才鬆緩了。
o4年,兩人買了自己的房子,就想著要孩子。誰知道,年紀稍大了一點,兩個人怎麼折騰都懷不上。為這事兒,老人沒少跟他們倆鬧,尤其是婆婆。各種補品頻繁地給兩人送來,不行,又去求偏方,熬好了端來,就差灌嘴裡了。
「我倆真是千辛萬苦才懷上這孩子。眼看著要生了……」張曉彬的眼睛瞅著來問話的警員,但又不是在瞅他,好像兩團黑色的火在燒。他的聲兒不大,但每一句都說得很沉,深入肺腑,「為啥啊?我不明白……為啥啊?」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老婆燉雞湯,連死雞頭都不敢剁,心善了一輩子,竟然這樣死了。他皺著眉頭,認認真真地問,想問出個結果來。警員聽了好一陣,才知道他是真的在問,只能沉默。民警當然給不出答案,誰都不行。這就是命。
最後張曉彬的雙眼中再沒什麼可燒了,只剩下兩個黑洞,他還在問:「為啥死的人不是我呢?警察同志,你說,我為啥不早點走?加班、加班、加了一輩子班,你說,我加他媽什麼班……」警員還是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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