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雯回到樓下車裡,邱少陵見她滿臉淚痕,也紅了眼睛:「不能生,咱們就不生,怕什麼!」貝雯剛止了哭,聽他這一句開脫,反而心裡酸楚難言,又一次哭了出來。
「大師說……我們能有一個孩子。「
邱少陵愣了愣,突然一把抱住貝雯,吼道:「能有孩子,我們能有孩子?」貝雯一個勁兒地點頭。邱少陵也哭了出來,兩人又哭又笑,就在車裡抱在一起。
「只是有一條,」貝雯說,「我臨走時,文大師再三囑咐我,這事兒只有我們倆能知道。再不能對任何一個人說起,否則,這孩子不論多大年紀,身在何處,鬼母都是要收回去的。」
「當然當然,我還能給誰說呢。」邱少陵壓根兒沒在意,一腳油門,小車輕快地在城中駛過。貝雯心裡卻藏了一絲不安。
三四天後的一個晚上,貝雯便被文大師帶著到了夜霧。就在王峰地下的那間道場之內,他替貝雯做了法事。
當時貝雯坐在那張掛滿紅帳的木質大床內。王大師設了香案,焚化了黃表紙,拿著木劍揮動數下,然後就看見香案上憑空立起一個小紙人。貝雯有點害怕,往後縮了縮。卻見王峰劍尖一挑,小紙人好像活了,自己往前移動數步,向前一跳,落入了案下的火盆內。青煙一起,王峰凌空一抓,拍在貝雯的肚子上。
「嗡,努努嘛哩嘎,黑得,斯哇哈!」王峰嘴裡念念有詞。
又見他從案上拿過一隻銀碗,當著貝雯的面,把1o8顆蓮子放入碗內,盛了滿滿一碗。接著他手掌一蓋一開,那銀碗裡的赫然變成了一碗白油油的奶水。
他端著銀碗走到貝雯面前:「所謂蓮子,便是憐子,取了母親憐愛幼子之意。鬼母動了憐意,賜下這一碗乳汁,一旦飲下,不論鬼神,具能生養。你將我教你的咒語念1o8次,飲下這乳汁。在我這茜紗床上睡上一覺,明日回去,與你先生同房,定能懷孕。」
貝雯連忙接過,一飲而盡,味道古怪,絕不是牛奶羊奶一類的。喝下之後,貝雯就覺頭暈暈沉沉,睡了過去。醒來之後,她只覺得腹中子宮位置,好像有些微微疼痛。她心裡不疑有他,反而覺得興許是法術靈驗。於是對王峰千恩萬謝的出來,還給了他幾沓錢,沒想到王峰竟然退回了一沓,說:「既然和鬼母有緣,留些錢供養鬼母也是好的。但不宜過多,否則緣分早盡。」
貝雯對這個大師更是五體投地。自古不拿錢的大師,才是真大師。她一路興高采烈地回了家。
可有一件事攪擾得她心神不寧。表姐李亞茹也在求懷孕,她這能守著這個秘密不告訴表姐麼?她知道,除開張曉彬的媽,表姐自己其實也很想要一個孩子的。而且,她和表姐兩個人說白了,根本就是相依為命。就是這四個字,張曉彬也好,邱少陵也好,要她說,到頭來真正能擔得起這四個字的,只有她和表姐。雖然現在隨著兩人的生活差距不斷拉大,兩人的關係稍有疏離。但在貝雯心裡占據最重分量的人,始終是她表姐。而且她完全相信,表姐也是一樣。
想到這裡,她咬了咬牙,心裡起了一絲僥倖心理:告訴姐吧,我姐也是個苦命人,鬼母菩薩肯定會幫忙的。
於是,她趕去了表姐家。去之前她打了個電話,發現一直沒人接。到了才知道,只有姐夫張曉彬在家,表姐去了繡坊。熟知李亞茹日程的貝雯覺得奇怪,今天也不是星期五,表姐去什麼繡坊呢?
她還把電話忘在了家裡。說起這個電話,還是貝雯趁她過生日送她的,是一隻諾基亞的老款。表姐自己挑的,說喜歡那圈藍色。貝雯以為,表姐不好意思,勸她買個貴的。反正是她花錢,怕什麼。沒想到表姐說,怕的就是她花錢,執意要這個。貝雯沒辦法,只能同意了。
回到家,她心裡才醒悟過來,表姐那話不完全是客氣,反而有點受傷害的意思。從小就是表姐幫襯她,自從她日子好起來了,她就總想幫表姐。可也就是從那時候起,表姐心裡有了些變化。
多少有些失落的,貝雯想,日子過成了這樣,不是她的責任,人的機遇誰能說得准呢。可多少還是會失落的。貝雯那時候才明白,自己拼命的報答,反而將要強的表姐越推越遠了。
她收起了這些心思,昨夜想了一宿,這會兒突然犯了困。貝雯跟張曉彬說她去眯一會兒,便鑽進臥室,在表姐的床上躺了下來。
其實這床早就不單是表姐的了,但貝雯總覺得她倆還像小時候,老是睡在一起。表姐的床就是她的床,所以她倒頭就睡下。表姐身上讓人熟悉的味道包裹住她,讓她無比放鬆。她側過身,伸展了一下手腳,昏昏沉沉,準備入睡。
可她睡覺有個習慣,總喜歡把手墊在枕頭下面,有時候壓的麻了,才換另一邊。這次也是一樣,她把手朝枕頭下一伸。突然,一個熟悉的觸感從她的指尖傳到了即將入眠的大腦中。一種古怪的感覺,把她從睡眠的邊緣生生地拉了回來。
什麼東西,軟軟的,卻又很熟悉?
貝雯在朦朧中拉出來一看,她的心驟停了一下,那赫然是一隻白色尼龍繩編就的求子結。她清楚地記得王大師說過,這個求?s?子結要天天放在枕頭下,直到孩子出生。
貝雯瞅著那個熟悉的繩結,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表姐也知道,可她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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