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季风辗转一宿,想不出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乔笙。
可直到天亮,他撑下颚,眼底淡青,毫无任何的头绪。
年轻的狙击手已经遗忘了逃避的滋味。
母亲死亡真相的门扉出现在幼年的他面前,那是燕季风最后一次逃避,他痛苦过,挣扎过,尝试过于假象中溺亡。
成长总是伴随着痛苦,没有彻底击溃他的疼痛,会化作成长的养料。
当他选择面对污浊之后,他未来的道路上,失去了逃避的选项。无论是遇到什么样艰险的处境、敌意,他没有再逃跑过。
一直如此。
他站在镜子前,垂眸打量桌面上的伪装道具。
即使昨天相别时不太愉快,他也没打算像胆小鬼一般不辞而别。
指尖触碰到灼目的红,他想起乔笙的脸,只有最后两天时间了
乔笙又一次在教室门口撞见熟悉的人,漂亮的黑眸微微睁大。
这出了她的预料。
易海潮望见陌生的男生,温和地笑了笑“这位同学是”
度禾在开学典礼上看到过他,脸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秒,然后挺直腰板,“校长好,我是指挥系一年一班的度禾。”
乔笙仰起脑袋,细声说“一个学弟,最近在帮我做拟真训练。”
度禾抬眸,瞥了几眼他们,有点意外她和校长的熟稔程度。
易海潮今天和乔笙一块儿出现是为了拿她整理的东西。
她昨天难得心神不宁,把方案忘记在教室,易海潮顺路来拿。
度禾像小鹌鹑一样,安静地跟在两位身后。
易海潮翻开乔笙制定的方案看了两眼,眼前微微一黑,他顾忌地看了下度禾,嘴边的哭丧转了个弯儿。
易海潮委婉道“对我们的学校来说,这会不会太难了一点。”
少女轻飘飘地瞅了一眼易海潮,后者话音一止,如临大难的叹气“那我想想办法吧。”
送走易海潮后,乔笙转身“你来了呀。”
她的语气微妙,度禾敏锐地低下头,入眼是少女如常的表情,他顿了顿,以为是自己多疑了。
“乔笙学姐嫌我烦了吗不过学姐给怎样的回答,我还是会赖在这儿。”
经过一天天的磨练,度禾的脸皮贼厚,面不改色地应着少女的话。
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度禾很快恢复成平日松弛的模样,“学姐和校长的关系好像很不错,不过也能理解,学姐为学校参加学院赛”
“不是喔,”乔笙托着腮颊,“因果颠倒了,是因为关系好,喜欢学校才出赛的。”
“那看来是我搞错了,”度禾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学姐你一直在往这边看,当然了,我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过学姐也不会是那种肤浅的外貌”
乔笙今天可喜欢打断他了“不呀,就是觉得你今天格外好看,所以才一直在看你,不过没想到被现啦。”
度禾“”
他一向是能说会道的,偶尔几次被噎住,也会飞快地回半句嘴,但是这回不一样。
红男生的瞳孔微不可闻地放大,往日废话颇多的嘴敞着一道缝,彰显着他的错愕,他的脸上还涌上了不知所云的红。
以至于乔笙话音落下后,空气静了下来。
乔笙笑盈盈地看着他,好像不知道那句话的不妥。
度禾呆了几秒,回过神来,木讷讷地点头,干巴巴道“学姐谬赞了,虽然我也这么觉得。”
迟来的掩饰显然说明不了什么。
她不怎么介意,替他跳开这个话题“现在还早,等一下再继续拟真训练吧。”
度禾慢了半拍,才跟上她的节奏,低声说“好。”
少女眼眸弯起的弧度大了一点,她已经弄好了坑,只等他跳了。
乔笙早就准备好该怎样证明自己的猜测,度禾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那么久,都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也就是昨天,度禾才说漏了不,也不算是说漏。
度禾的事,她只和仲夏提了,仲夏答应她保密。
“只凭这一点就判断他和皇太子殿下有关,会不会太武断了一点,他会这么不谨慎吗”
“我手中的证据是有点少,不过假如我的猜测成立,他的行为就会变得合理,我们双方各握底牌,他也不知道陶清宁是黑狐,所以他才会毫无戒备的告诉我什么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