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眉心微皱,站在院中默默看了一会儿紧闭的门扉,最终还是选择转身离去……萧谙的闲事,他属实不愿再分心去管了。
萧谙听到门外离去的脚步声,松了一大口气,身体不受控制地靠着木门滑坐下去。他捂着疯狂痉挛的胸口,终于泄出几声颤抖的痛吟,闭着眼猝然摔在了地上。
无妄蛊又不合时宜地作了,这种蛊毒作起来,萧谙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有时甚至痛得面目扭曲、忍不住翻滚,因此他通常都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挨过这漫长的毒时间。
更惊险的是,刚刚就差一点就被徐京墨现了。
实际上,萧谙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告诉徐京墨蛊毒的事,如果可以,这件事他想瞒徐京墨一辈子。
正如过去的错误是他亲手犯下的,那么当年为徐京墨过毒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何必拿出来换取徐京墨的愧疚或是同情呢?他不后悔,亦不求回报,偶尔在毒过后,他会产生一种庆幸€€€€还好,徐京墨不必遭受这种折磨。
萧谙熬过一阵绞痛后,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到了桌子跟前,趁着毒间隙,麻利地将烟杆里塞满烟叶,而后用火折子点燃,颤抖地将烟嘴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烟丝燃起袅袅青烟,瞬间将萧谙包裹其中,寡淡的烟雾下,露出一张逐渐缓和的面容。
萧谙感觉得到,这蛊毒在一日日侵蚀着他的心脏,若是找不到解蛊之法,他或许等不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想到这里,萧谙怅然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拂过脖子上的伤口,心事重重地谋算着未来。
烟草使他感受到的痛楚减弱了不少,可他心中的迷惘,却是愈来愈深重,使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这一夜萧谙基本没有睡着,隔日一早,他便去买了早点,亲自送到了徐京墨的房中。
萧谙只买了两个人的分量,极其刻意地没有算上乌舟,可谁知徐京墨一眼就将这点小心思看穿了,拿到早点后对萧谙道了谢,便将房门冷冷拍在他脸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在赶人。
而后,徐京墨又打开了窗子,叫在院中练功的乌舟进来用早点。
萧谙又妒又怒,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瞧着乌舟收了剑花,跨步进了屋里,同徐京墨一起吃起他去买的早点。
萧谙气得连午膳都未用。
早点事件过后,萧谙开始用一些他自认为有效的方式讨好徐京墨,然而对于徐京墨来说,每件事都做得令他火大极了。
不是在下厨时将灶台烧着了,就是给徐京墨收拾书房时将砚台摔碎了,再不然就是买回来的橘子,简直要酸倒了徐京墨的牙……此间种种,简直叫徐京墨不堪忍受。
这并不是萧谙不用心,相反,他做得算是拼尽全力,还处处请教,做了不少的功课……徐京墨叹了口气,心道,萧谙毕竟是皇帝,从小就养尊处优惯了,这些下人活计他若是做得出彩,那才叫怪事。
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可这副千方百计地示爱、费尽心思地讨好的模样,他又不是没有见过,甚至还在这里栽了大跟头。再来一次,徐京墨仍有动容,却不愿再向这甜蜜的陷阱里跳了。
徐京墨已经和乌舟商量好了离开的日期,他并未费心思隐瞒萧谙,萧谙将一切看在眼里,隐忍不语。直到徐京墨开始收拾细软的时候,萧谙终于忍不住了,他走进了徐京墨的房中。
“你要走吗?”
徐京墨手上动作未停,只是轻轻回了一声“嗯”。
“要去哪里?”
“陛下手眼通天,何须多此一问。”
萧谙呼吸一滞,过了许久才徐徐问道:“是因为我的出现吗?”
还未等徐京墨答话,萧谙便一手握住了徐京墨的手腕,涩然地道:“你不愿意看见我,我不出现在你眼前就是了……哥哥,别走了。”
听了这话,徐京墨并未有什么答复,他并不相信萧谙能够委曲求全,更不会再为这个人驻足停留。
“我不会再伤害你,我只是想爱你,连这个机会,你都不愿意再给我吗?”
见徐京墨不为所动,萧谙苦笑着道:“我是跟着春云楼的人才找到你的,想来他们也快找到此处了,我的人可以保护你,你不必再因他们东躲西藏,哥哥,你再信我一次。”
“我没法再相信你。”徐京墨定定看着萧谙,他的态度也很坦然,“你若是真为我好,那就离我远点。”
萧谙胸口传来一阵闷痛,让他高大的身形都晃了晃。他努力调整着呼吸,勉强维持着面容上的神情,可一开口,声音都是抖的:
“唯有这点我不能答应你。你若离开这里,我也会跟着你,直到确保你的安全为止。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但是我必须要保护你……你若不愿见我,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向你立誓。”
徐京墨眉头跳了跳,没有答复,甚至连头都没再抬一下,片刻后,身后传来了离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