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意識到自己扯遠了,殷姚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政遲,發現他正饒有興致地等自己繼續說下去,不由得有些怔神,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畫中的少年叫查爾斯,這幅肖像是他父親杜倫伯爵委託勞倫斯繪製的,你應該看見那個枯萎的小花束了吧……」
沉浸於心悅事物中的殷姚滔滔不絕地介紹起這幅油畫,畫布四周精心布置的光線也通過玻璃微弱地反射在殷姚臉上。
他睫毛下顏色偏淡的瞳孔,因為興奮而閃著光,看上去和油畫中姣美靈動的少年極像。
「……是不是我說的太多了?」殷姚回過頭去,仰起臉和政遲對話,也許是因為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或許是因為興奮,臉頰與眼下浮現一層薄紅。
因為仰著頭,所以能看見脖子上的紅痣——和他面前油畫中西方少年絲絨華貴的櫻桃磚紅相互交映著,竟一時間,說不上哪一方更加艷麗。
「政先生?」
政遲比他高大,背光時看不太清表情,殷姚回想剛剛自己一個人說那麼多,而政遲久久不回話,不由得有些忐忑,「對不起,我……唔?」
唇上傳來不同於自己體溫的熱度,在很近的距離,他終於能徹底看清政遲的臉。
鋒利的眉眼與鼻樑總有些不同於他人的壓迫感。殷姚驚訝地睜大了眼,一動也不敢動,身體僵硬,唇卻被蹭的很軟。
其實只是一個很薄淡的吻。
輕輕擦過後連溫度都留不下,殷姚愣在原地,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是我唐突了,抱歉。」政遲低聲道歉,卻依舊離他很近。
近到他聞見了對方身上若有若無的藥味,澀且苦。
又聽見他坦率直言道,「你很漂亮。」
殷姚的心跳聲快把自己淹沒了,像個宕機的機器人一樣手也不知該往哪兒放,那紅痣和臉頰一樣燒紅,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說什麼,「啊,啊……?不是,我……」
政遲被他逗笑了,悶沉的笑聲在空無一人的美術館盪出回音,他後退兩步,拉開了距離,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殷姚覺得自己又沒出息又丟人,連忙轉過身去不再看政遲那張擾亂他心緒的臉。
很多人在看到這幅畫的時候,都會被畫中美麗如天使的少年吸引。
政遲評價道,「這孩子這麼受父親的疼愛,他應該是順遂一生。」
「不是的。」
殷姚看著那畫中明艷的少年,若有所思地說,「枯萎的花束象徵了他短暫的一生,杜倫伯爵確實十分疼愛他,但他只活了13歲……死於肺結核。」
「你憐憫他。」
殷姚默然半晌,搖了搖頭。
大學鑑賞課的時候,教授講述了這副畫主人公幸福卻短暫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