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胤昭一再挑衅自己,莫不是因为神庭?
她望了一眼即将走近的柳致知,没忍住叹了口气。
所以,自己百年前是忽然瞧上了这个人,而后又被胤昭瞧上,所以三方相互爱而不得,便打得两败俱伤,神庭的修为被她封在了无相玄冰中,胤昭又将她的记忆给封了?
她不禁摇了摇头。自己再荒唐也不会用自己毕生修为去跟神庭同归于尽吧?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契机,能让她在与神庭反目数万年后,忽然爱上他?
“你怎么了?”云时见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复杂,以为是吃腻了桂花糕,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你看起来像是要吐。”
她确实有些想吐:“没事,可能是为情所困,太难受了吧!”
门外一名冒冒失失的学生冲了进来,打破宁静:“柳先生!”
“什么事?”
“门外一位自称是城西卞家的老爷求见圣女……”
茗城抬头。这风西城内她并无熟人,仔细想来,八成是那位纳妾未成、反而被鬼新娘捉了去的倒霉公子家:“我这便过去。”
她向柳致知点头致意,又拍拍云时的手臂以示安抚后,独自撑伞而去。
柳致知看着讲堂中仅剩的二人,不知所措地干笑一声,也匆忙跑到雨中。
此刻的堂中只剩云时与胤昭。
云时回身,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你要在这书院待到何时?”云时先开口。
胤昭并不理会,继续埋头书写:“这与你无关。”
“你频频出现在她面前,这便与我有关!”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长舒一口气,放下笔,湿冷的空气又阴寒了几分:“怎么,你心悦于她?”
“心悦于她……”云时挑着眉毛,杏眸越精亮,“胤昭,这世间,有许多情感不需涉及男女情爱。我欣赏她、拜服她,所以愿意护她左右,保她周全,而不是——”他拉紧眉头,向前一步:“如你那般,打着爱的幌子,欺骗她、伤害她、毁灭她!”
“我不知九重天如今又有什么打算,派你接近她还有何目的,但是我想请你,可不可以念着哪怕一丝丝的旧情,放过她,她已经没有什么能经得起你的折腾了。”
“我没想过要伤害她。”胤昭垂眸,眼底尽是晦暗。他将手收回桌下,忍不住死死攥紧,连同整个手臂都颤抖起来。
“你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再抬头时漠然看着云时离去的背影,手指无力摊开,他忽然觉得那些前尘仿佛早已散尽。
从此音尘各悄然。
这便是她想要的么?
。。。。。。
茗城来到书院门外,屋檐下是皱纹罗布、银斑驳的花甲老翁。卞家的老爷由仆从搀扶着颤颤巍巍上前。
她微微揖手。
卞老爷也点头回应,而后使了个眼色,仆从将手中之物递上来。
她接过并打开那银色绸绢,当中是一只白玉锦盒,即便在阴雨天之下,锦盒依然洁白生芒。
“此乃昆仑山的玉淑果。”卞老爷长咳两声,仆从为他拍了拍背后,又缓慢道,“是三十多年前,我所救下的一位仙人所赠。因这玉果只能以仙法采集,触之即散,所以多年来一直收藏于这白玉锦盒之中。
“我知晓圣女是修行之人,而这玉果乃是仙果,服下一颗便能增进十年修为,对圣女最是有用。”
“卞老爷,这玉果对于普通凡人而言,虽不能增进修为,却亦可强健身体、延年益寿。如今为何要将它送给我?”
“因为我想求你,帮我救我儿子……”卞老爷泪水纵横,欲行跪礼,被茗城快拦了起来。
老来得子之心,更加急切。
“卞老爷不必如此。即便没有玉果,我也会到府上相助。”见他眉眼舒展,茗城松了口气,“事不宜迟,请引路吧!”
茗城随仆从上了马车,一路被带到卞府。
这卞府宅邸虽不及芳庭书院那般屋舍繁多,却依是错综复杂。婢女将她引到一间屋子前,欠身行礼后便匆忙离去。
她轻轻推开房门,房间内一片黑暗死寂。她脚步落入的瞬间,角落里传出一阵匆乱的沙沙声,继而是一个男子颤抖的乞求声。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