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错觉吧。哪有这种来得莫名其妙的感情?
楚晋扯了下唇,扬起的弧度有点讽刺:“我为什么要信你?”
他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无法辨认对方的真心。时刻紧绷的神经已经让他养成了戒备敌人的习惯,一旦有错,就是死局。
公子不需要没用的魄。
况且……
楚晋眸光闪了闪,眼底讥诮之色愈浓。
就算那匹马真的被人动了手脚,他也不能也不应该知道。无论是提出要更换马匹,还是突然退出这次围猎,这些举动都太过显眼,这之后会引什么后果,他闭着眼也能猜到。
腰间方才的剑伤没有处理好,还在隐隐作痛。楚晋缓缓呼出一口气,压下不适,生硬道:“……我的事跟你无关。”
沈孟枝动作一顿,随即握着箭身的手缓缓攥紧。
他深深地看了楚晋一眼,紧接着,挪开了视线,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楚晋以为他终于放弃了对自己的兴趣,松了口气。他低头,开始清点箭筒里的箭矢数量,再抬眼时,方才还站在身旁的人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淡松香尚在,下一秒又被风吹散。
楚晋心中忽然漫上一股无由来的烦躁。
他心不在焉地束紧了袖口,然后背起箭筒,正要往马厩走去,突然听见身后一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
骏马的嘶鸣掺杂着慌乱的人声涌入耳中,楚晋蓦地回过头,眼底掠过一道残影。黑鬃马上的人影熟悉,猎猎的风将衣衫吹得飒飒,轻盈又飞扬。
他看着那道身影,有片刻的怔神,喧嚣人声后一步传进耳中
“马惊了!”
楚晋猛地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冲向了马厩。那匹黑鬃马已经消失无踪,他想也没想,随手抓过了身旁一匹马的缰绳,迅翻身上了马。
“世子!”满头大汗的马监连滚带爬地跑上前来,拦在马前,“是小的办事不力,让您的马受惊了!小的这就派人去把那匹马追回来……”
楚晋骤然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又冷又急:“那匹马上有人,你看不到吗?!”
马监被他的怒意吓得一呆,要说的话也变得结巴起来:“有……有人?小的、小的没看到人啊……”
楚晋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没了心思再跟人废话,扬起马鞭,身下的马匹出一声嘶鸣,随即猛然冲了出去。
两人已经一头扎进了秋林中。马蹄声在偌大的林子里回响,惊起一片飞鸟。
呼啸的风声在耳畔掠过,楚晋攥紧了缰绳,紧盯着眼前不远处的人,头一次没由来地心跳得飞快。
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一方面是来得莫名的怒火,一方面是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紧张。这种情绪让他在一时间被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就追了上来。
“停下!”他喊。
两人的距离再度被拉开,楚晋扬起马鞭,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的度不算慢,可对方的马仍然在不断地加,甚至隐隐有出控制的迹象。黑鬃马在林中横冲直撞,几次三番要撞上树木,都被沈孟枝险之又险地拉了回来。
楚晋心蓦地沉了下去。他知道,这是马匹狂时才会有的表现。
再这样下去,沈孟枝早晚会被甩下去,或是撞到障碍后摔下来。
他咬了咬牙,狠狠一甩马鞭,马匹骤然嘶鸣起来,再度提起了度。
已经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