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勤连连点头,就是逼他说他也不敢说啊。
即便如此,他还是躲了好几天不敢出门,生怕撞上当事那两位,被一眼看出破绽来。
可惜天不随人愿,躲到第五天时,终于被逼到了萤室门口。
薛勤躲在草丛里,眼见楚晋进了屋,顿觉头大。他哀嚎半天,踌躇着从角落走出来,眼巴巴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把他抓了个措手不及。
他看见江师兄唇角还有笑意残余,猝不及防看见自己,神色猛地一僵:“薛勤?”
“师、师兄,我不是有意偷看……不是!我没有偷看!”
薛勤顿觉百口莫辩,语无伦次了大半天,总算摆脱了偷窥的嫌疑:“是先生让我来取字画。”
沈孟枝只在开门时吃惊了一瞬,此刻已然面色如常,闻言点了点头:“你进来等一下,我去拿来给你。”
“呃……不用了师兄!”薛勤想到楚晋还在里面,不由大惊失色,“我在外面等就好!”
沈孟枝见他这般表情,哑然片刻:“你这是什么表情?”
薛勤只得如实道:“我来前看见楚兄进去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直觉告诉自己不要轻易闯入。薛勤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楚晋他……”沈孟枝微妙地一顿,“他来帮我种花。”
“种花?”
在薛勤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他神色复杂地微微侧开些身来,露出院中的光景。
楚晋穿了身练剑时的劲装,长干练地束成马尾,垂在身前,乌亮如绸。他将袖子挽到肘间,露出线条优美的手臂,玉般的十指轻搭在花锄上,站姿随意,听闻响动,逆着日光向这边看了过来。
薛勤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变成了古怪的咕唧声。
谁能想到旧秦堂堂世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九州明珠,如今在燕陵下地种花。
薛勤惊恐地看向沈孟枝:“师兄!这要传出去了,对两国关系不好吧!”
会不会让旧秦国君以为燕陵亏待了他的儿子啊!
闻言,楚晋眯眼笑了,也附和道:“师兄,看啊,你这样使唤我,旁人都看不下去了。”
事实却是,两人下棋输了,沈孟枝这才安排给他这个任务。
沈孟枝对他倒打一耙的行为无言以对,回头又对上薛勤暗暗谴责的目光:“……”
他顿觉无比闹心,无奈叹了口气,对薛勤道:“你跟我进屋。”
薛勤一凛,直觉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顿时不言语了。他记起自己来这里的本心,安安分分地进屋取了字画,又目不斜视地穿过院子,直至推门出去后,才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忙不迭地跑了。
不之客走了,该出来的人却待在屋里不出来了。楚晋在太阳底下等了半天,见沈孟枝仍没有要出来找他的意思,微挑了挑眉,扔了花锄,便进屋寻人去了。
屋里兰香袭人,幽幽淡淡,铜炉中青烟缕缕,沈孟枝便坐在窗边安静调香。
楚晋轻轻走了过去,语带促狭之意:“师兄,怎么把我晾在外面,自己藏到这来了?”
沈孟枝头也不抬:“在你把那片花田种完前,我准备先当个哑巴,省得你不安分。”
楚晋自知理亏,到他对面坐下,支颊看他拨弄碟中香料。
他一手撑着下颌骨,一手揉着肩膀:“这可不行,你不跟我说话,我就没力气干活了。”
沈孟枝瞥他一眼,没理。
“说好的一起赔齐钰一坛酒,结果只有我在种栀子花,”楚晋又尝试晓之以理,“你这可是说话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