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车夫方道,“好吧。”
济民医馆平日里这个时间早已关门,可今日却灯火通明,人满为患,甚至有不少人坐在门外。一队官兵身板笔直神色冷峻地守在门外,但医馆内外议论纷纷,似乎并不被官兵的严肃所威慑。
“我亲眼看到那些刺客,好多人呐,个个手持利刃,一刀就把绳子砍断了,好几串灯笼掉在地上,点着旁边的铺子,火蹭一下就起来了。”台阶上,男子手臂包着绷带,正向周围人讲述。
一人问:“那你手臂是被刺客砍伤的?”
“那倒不是,一起火,大伙都往后跑,我也跑,不知怎么就绊了一跤,把胳膊给摔了。”
另一人道:“哎,人太多了,我看到水龙队被堵在外面过不去,那片铺子这下可惨了。”
“再惨也比丢命强,我路上看到好几个,躺地上动也不动,我看……”男人摇摇头,不言而喻。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停在门外。
“大夫,快救人。”一名青衣人狂奔进门,被门槛绊住,踉跄了好几步,正是祝绝。
祝绝稳住身子,往屋内一张望,几步跨到一名正为人包扎的少年身边,“您是不是大夫?有人快不行了。”
“我不是,大夫在那边。”少年连连摆手,冲着屋角一指。
屋角被人围住的大夫也听到这边动静,扒开人群走出来。
两厢一见面,都愣住了。
“师兄?我们刚才还找你,你没事就好。”看到一只手臂被吊在脖子上的程清,祝绝想到自己之前见死不救,目光游移,不敢去看他。
“劳师弟挂怀了。”程清倒是神色无异,“你刚才说有人要救命?”
“是。”
祝绝匆匆拉着程清走出门外的时候,车夫站在车辕旁,看到祝绝,欲言又止。
程清举起灯笼,几步跨到车前,往车厢里一照,面露吃惊,又伸手在那人颈上按住片刻,抬头问道,“这是师弟何人?”
“额,素不相识,就是看他还有气。师兄,还能救么?”祝绝暗道糟糕,却仍报一线希望。
程清轻轻摇头。
祝绝冲上来,只见男人双眼圆睁,双手紧抓胸口衣服,嘴巴大张,却一动不动。刚才路上黑,他又赶得急,竟然没现男人何时咽气的。
“哎?”这时,一个男人推开人群,凑近马车,“程大夫,劳烦您将灯笼凑近点。”
“你认识他?”程清依言照做。
“哎,哎呀,这不是阿丰么?”男子一拍大腿,向医馆内高声喊道,“魏家媳妇,你家相公在这里呢。”
“找到相公了?”一个女子满脸喜色,答应着从屋内跨出来,手上还拿着一卷绷带。
“唉,被好心人送回来了,哎呀,你快来看看吧。”男子连声催促,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到女子的瞬间,祝绝胸口一闷,好像被一柄大锤击中。
那女人挺着个肚子,竟怀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