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公堂两排手持水火长棍的皂班衙差用棍的一末端捣向面前的青砖,嘴里配合一起喊着威武之声。
刚刚胡大牛案子的人证再度被传唤到公堂之上,但现在形势已经不太相同。
王越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旁听,后面站着四名威风凛凛的锦衣卫,看到出现的两个证人眼睛难掩那一份杀意。
虽然胡大牛的死不能全归咎于这两个人证,但正是他们的伪证才让胡大牛蒙罪,进而胡大牛被迫以撞石的方式了结自己的性命。
杨继宗按照审案的流程再次询问了一遍,只是现肖知县的判法似乎并无不妥,便带着几分困惑扭头望向旁边坐着的王越。
王越自然知道不能指望杨继宗审出案件真相,便递向自己孙子一个眼色。
王煜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当即对跪在堂中的八字胡掌柜询问道:“赵掌柜,你的店里明明只有两个小二,但为何有四把秤呢?”
“王公子,你不通商贾之道,所以才有此疑惑!这做买卖要考虑方方面面,万一其中一把秤坏了,那么就要关门停业了吗?再说了,若到了年关之时,买盐之人势必增多,那时我亦好亲自上阵,所以备着多两把秤便可防患于未然!”赵掌柜显得像模像样解释道。
堂下的百姓初时亦觉得多备两把秤有些古怪,但听着赵掌柜如此解释,又觉得这种做是合情合理。
“本公子确实不通商贾之道,但却能看出你并非良善!”王煜的目光落在赵掌柜身上,显得十分肯定道。
旁听的黎光明当即表示不满道:“王公子,你虽是钦差大人的嫡孙,但无凭无据岂可如此冤枉我家盐行的掌柜呢?”
“王公子,你岂可如此冤枉小人!”赵掌柜得到黎光明的庇护,亦是显得满腔委屈道。
王越的眉头微微蹙起,现这个案子比想象中要棘手。
尽管自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钦差,但若是无凭无据处置这些人的话,必定会被整个文官集团趁机收拾。
或许黎光明早已经看破这一点,知道只要不落下把柄的话,自己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钦差亦是拿他无可奈何。
“本公子是不是冤枉于他,差人将店里的秤带来一验便知!”王煜自然不会进行道歉认错,当即表明态度道。
杨继宗不明白王煜在唱哪一出,但看到王越并没有哼声,当即对手下大手一挥道:“去将盐行的四把秤通通带来!”
两离得并不远,仅是片刻,那个随行人员便气吁喘喘将四把秤带回了公堂之上。
杨继宗当堂让人对四把秤进行查检,结果现事情果真如王煜所说,其中两把秤确实是被赵掌柜做了手脚。
“我说早前怎么盐少了,敢情是克扣了啊!”
“这个赵扒皮,我就说他不会这般好心便宜卖给我!”
“我倒从来没有跟他讨价还价,买的盐确实是足称的!”
……
堂下围观的百姓看到果然有两把秤动了手脚,想到自己吃了暗亏,当即纷纷对堂中的赵掌柜进行指责道。
“即便盐行的秤有了问题,那又能说明得了什么?商人自古图利,故太祖以商居末,此事跟案情毫无关系!”黎光明亦是没有想到赵掌柜中饱私囊,但仍旧进行庇护道。
王煜并没有搭理黎光明,走到赵掌柜的面前进行询问道:“赵掌柜,不知你跟刘家谟可有私怨?”
“没有!”赵掌柜当即很肯定摇头道。
刘家谟已经被叫到公堂之上,面对王煜的问题,同样十分肯定摇了摇头。
王煜向肖知县讨要那包产生纷争的盐,便指着跪在上的赵掌柜道:“商人图利不假,这个赵掌柜更是奸商之典范。据本公子走访得知,凡是给足银两或有身份之人前来买盐,他都会让店小二用正常的秤售卖。只是遇上讲价之人,他便会从中使诈,用另一称短斤少两的秤售卖!”顿了顿,他扬起手中的盐对黎光明道:“黎大人,刘家谟是京山县的童生,又是你的学生!若刘家谟拿的是足银前去你家盐行交,敢问赵掌柜会不会克扣于他,又敢不敢克扣呢?”
黎光明面沉似水并不吭声,飘忽的目光意识到问题摆离自己的控制,便是思索着如何做到全身而退。
“按着刚刚的供状,胡大牛当时给的是二百四十文钱,所以当时是不给足额!若是此盐当真不足称,便证明刘家谟撒谎,此盐并非是他所买!”杨继宗重梳理胡大牛的案件,显得若有所悟道。
王煜轻轻点了点头,便扬起手中的盐袋道:“臬台大人,你只需要差人查验这盐是否足称,便可以此盐究竟是何人所买,又是何人在这公堂之上公然作伪证冤屈好人!”
听到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言,跪在堂中的刘家谟和赵掌柜顿时是瑟瑟抖,连同旁边的肖知县都大汗淋漓。
王煜看到赵掌柜想要开口,便是淡淡询问道:“赵掌柜,莫非你又想要翻供?你跟刘家谟有私怨,所以出售给刘家谟的盐是经扣克的吗?”
赵掌柜感受到周围凌厉的目光,当即吓得连连摇头否认。
“且慢,即便证明这袋盐缺斤少两,又如何能证实胡大牛拿着二百四十文钱买盐而遭到克扣,他早前可是声称自己携带二百五十文钱前来京山县!”黎光明是深谙审讯之道,当即便进行制止道。
一直不哼声的王越轻叹一声,显得语出惊人道:“因为那十文钱在老夫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