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会骂人,不懂辩解。
众人面面相觑。
横玉度也划着轮椅过来,皱着眉打算去探奚绝的脉象。
但手刚探过去,埋在酆聿怀里奄奄一息的奚将阑突然睁开一只眼睛,朝他狡黠地一眨。
横玉度“”
横玉度将手缩回了。
酆聿急急道“还有救吗”
横玉度沉重而悲伤地说“难啊。”
酆聿哪见过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奄奄一息香消玉殒的样子,当即张牙舞爪地要和恶毒的乐正鸩拼命。
“小毒物你还真是个毒物”
乐正鸩梗着脖子“我没下毒就是没下毒,你就算告到掌院那我也是这个说法,指不定是他自己刚才胡乱碰到哪根毒草,关我何事”
都是同窗,他至于如此恶毒吗
酆聿生气道“那你快来救救他啊要是他出事了,你以为你药宗脱得了干系啊”
乐正鸩皮笑肉不笑道“我才不救,死了活该,是他自己主动靠近我的,我可没给他啊”
话还没说完,一道漆黑的身影突然冲上前,将乐正鸩强行按在身下,冲势之大竟然直接掀翻桌案,一堆毒草凌乱掉在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纷纷愕然。
竟是一直默默无言的盛焦。
盛焦强行压着乐正鸩,空洞无神的眼眸浮现一抹金色天衍光芒,诡异又渗人,压迫感几乎让无所畏忌的乐正鸩出了一身冷汗。
盛焦启唇,似乎想说什么,但尝试半天却不出声音。
很快,一道由灵力催动的声音一字一顿回荡在九思苑。
“解、药。”
乐正鸩一愣,气得脸红脖子粗伸手和盛焦互掐,厉声道“要你爹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肯信我没下毒就是没下毒你算哪根葱竟敢打我混账东西给我死啊”
两人当即在九思苑拼命扭打厮斗起来。
其他小少年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去拉架。
“冷静冷静”
“别打了掌院知道要生气的,你们难道想挨罚吗”
在酆聿怀里躺着装死的“罪魁祸”奚绝目瞪口呆,久久没回过神。
他好像
闯祸了。
“别、别打架。”
奚将阑难得梦到年少时的事,嘟嘟囔囔几句,手胡乱一挥撞在坚硬木桌上,当即疼得他“嘶”了一声,彻底清醒。
盛焦身上混合着桂香和霜雪的气息宛如安神香,奚将阑每回靠近都昏昏欲睡,这回被抱着御风去药宗,身处高空不踩实处的失重感竟也没能制止他的安眠。
奚将阑睡了一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四周全是浓烈药香,他正裹着盛焦的獬豸纹外袍躺在床榻上,旁边墙上贴的全是密密麻麻的药方一看就是乐正鸩的地盘。
乐正鸩对医术毒术简直算是狂热,诸行斋的斋舍里几乎全是药方古籍。
奚将阑本想再躺着睡个回笼觉,又突然记起来两人因为当年那场架后就一向不和,乐正鸩见面必定要对盛焦冷嘲热讽。
这次让小毒物出手医治奚将阑和奚明淮,还不知道乐正鸩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奚将阑胡乱将长理了理,穿上鞋往外走。
刚撩开竹帘走出,就见外室正当中桌案上放置着一柄巨大雪白钩子,像是骨头又像是某种炼制出来的法器。
奚将阑见多识广,眉头微微一挑,走上前伸手抚摸。
“钩蛇”
獬豸宗外的水域中有不少钩蛇游荡,这骨钩应当是从钩蛇尾部弄下来的。
乐正鸩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哪儿得来的钩蛇尾
他正抚摸个不停,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爪子少乱摸,当心我切了给你换成真正的爪子。”
一听就是不说人话的乐正鸩。
奚将阑笑吟吟地回头和乐正鸩叙旧,但打眼一看,脸登时绿了。
当年奚绝比诸行斋的人结婴早,每个人都比他高半头,有时候人家无意中拍一下头顶,奚绝都认为那是对自己的挑衅,张牙舞爪地扑上前要咬人。
乐正鸩是罕见的毒物相纹,因经脉时刻流淌的毒液也很难长个,算是奚绝漫漫少年时期唯一的欣慰。
一别六年,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