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焦对我情根深种。他英明神武,十三州第一”
“定情信物”
“占有欲十足的盛宗主抱尸恸哭,一怒之下杀了你为我陪葬”
“在天衍学宫还同床共枕,恩恩爱爱不分你我呢。”
曾经为了保命而胡编乱造的话此时像是回旋镖似的从天边绕回来,“咻咻”撞在奚将阑那助听万物的耳饰上,将他脑仁都给撞得一阵麻寒。
“千年大醋缸”“道侣”“盛焦馋我身子”“狂性大,妄图玷污我的清白”等等一堆虎狼之词像是无数鸟雀在脑袋上飞来飞去,叽叽喳喳环绕耳畔。
奚将阑浑身剧烈哆嗦了一下。
他想过和盛焦重逢后的场景,无外乎是剑拔弩张、拔剑相向,亦或是撒腿就跑未果被一剑穿心,反正终归是惨烈又伴随着恨意杀气的。
可没想到
对着盛焦那张让奚将阑做梦都会惊醒的的脸,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即将被杀的恐惧,而是铺天盖地的从足心一路蔓延至全身经脉的尴尬和羞耻。
求而不得,由爱生恨。
强取豪夺,霸、霸王硬上弓
以及震碎他天灵盖的那句我心非冷石,日久生情,倾慕盛焦
奚将阑“”
奚将阑突然想死一死。
盛焦还扣着奚将阑那只不安分的手,他身形高大,几乎将奚将阑半个身子困在怀中,冰冷空洞的眼眸低下注视时,带着浓烈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像是气若游丝的幼兽一头栽入猎坑,毫无防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奚将阑耳根通红地对上盛焦的视线,腰差点软了。
他总觉得自己靠着的不是个大活人,而是一块能轻易将他冻成冰渣的冷石,和滚烫的身体相贴,冰火两重天。
“哥、哥哥。”奚将阑呼吸都屏住了,浑身紧绷,勉强露出个乖巧的笑容,“久违久违。你的哑巴症治好了吗”
盛焦“”
他这张嘴里就不能说出句人话吗
盛焦见身份败露,面如沉水将缚绫扯出。
这下奚将阑来不及尴尬羞耻,飞快朝一旁的相纹画一指,嘴皮子利索得叨叨叨,唯恐晚了一步就被逮进那暗无天日的囚芥里困着。
“奚家相纹应巧儿必定和六年前屠戮奚家之人有牵扯,獬豸宗冤枉我多年,现在终于寻到一丝线索,就不必拿我这个可怜受害之人当嫌犯充数,来挽救盛宗主獬豸宗的名声了吧。”
奚将阑一边求饶告罪,一边却又夹枪带棒,听的人来气。
盛焦早已习惯他的说话方式,充耳不闻将缚绫往他手腕上扣。
“盛、盛焦”
奚将阑似乎被他冷酷无情的举止给弄愣了,也不挣扎地任由他将缚绫缠在手腕上,好一会才轻声道“盛焦,你别这样对我。”
盛焦系缚绫的手指一顿。
奚将阑之前被天衍珠砸了一下的微红指尖细细密密着抖,他肤色本就雪白,加上常年病弱,苍白手腕被盛焦直接捏出一圈淤痕。
“獬豸宗的宗门长老依然有曲家的人。”奚将阑面对盛焦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他像是终于知道怕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若入獬豸宗,他必定不肯放过我。”
奚将阑很少会在旁人面前示出自己的惊慌,此时哪怕极力隐藏,却还是遮掩不住眸底的惊惧。
他怕那位曲家长老。
盛焦突然抬手掐住他的下巴,强行让他抬起头来。
奚将阑眼眸清凌凌一片,好似羽睫一眨就能落下两行泪泪,眼眸深处不安又惶恐。
盛焦注视那双眼睛许久,突然轻轻动了动削薄的唇。
“曲家长老,三年前早已死在南境,尸骨无存。”
奚将阑一愣。
“而你,奚绝。”盛焦冷冷道,“三年前曾在南境花楼逗留半年。”
奚将阑“”
“我同我有什么关系”奚将阑眼底全是找不出丝毫伪装的迷茫和惊愕,“我是被你们獬豸宗的搜捕令逼得没办法,才去南境花楼当花魁避开追杀谁知道堂堂獬豸宗长老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会为老不尊去花楼狎妓,这也能怪我身上”
听到“花魁”这两个字,盛焦眼尾轻轻动了动。
知道他不会说实话,盛焦冷冷一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