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聆哈哈大笑“怪谁呢。”
“怪我。”
和晏聆亲昵了下,晏月将视线看到后面,果不其然又见到两个天天来蹭吃蹭喝的,不着痕迹撇撇嘴,但还是乖乖牵着晏聆的手将两人迎回了家。
朝夫人很喜欢盛焦和奚绝,见两人过来也欢喜得很,又多加了两道菜热热闹闹摆了一大桌子。
“这雪下得太大了。”朝夫人笑着道,“盛焦和阿绝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明日等雪小点再走。”
盛焦制造偶遇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哪有不答应的,含笑说好。
奚绝把一大盆的松鼠鳜鱼扒拉到自己身边,似笑非笑道“盛焦不是要着急回去吗,我可以用相纹送你回家啊,不必谢我。”
盛焦不和他一般见识,淡淡道“不劳烦奚少爷了。”
奚绝撇嘴。
朝夫人都习惯两人明里暗里地吵嘴,轻声笑个不停。
晏聆本来还嫌奚绝吵,想让他自己回去,见状只好闭了嘴,认认真真地扒饭。
入夜后,雪仍旧在下。
晏聆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刚吃完饭就被晏月拽到房间中,眼睛亮晶晶看着师兄,让晏聆给他讲学宫的事。
晏聆常年在药圃待着,成日里和乐正鸩一起鼓捣草药医术,身上那股淡淡药香几乎都要腌入味了,他懒洋洋地躺在晏月床上,绘影绘声地和晏月讲述自己到底如何英勇,如何在诸行斋大受憧憬,就连榜第一奚绝也要乖乖臣服于他,更何况其他人。
晏月抱着怀里的黑猫窝在床上,很给面子地追捧师兄“师兄厉害师兄英勇”
晏聆乐得不能行。
把晏月哄得差不多,看他满脸睡意,晏聆轻手轻脚给他掖了下被角,正要离开,晏月突然伸手抓住晏聆的手指。
“师兄”
晏聆又坐回来“怎么了”
晏月眼眸微亮地看着他,满是期待“明年咱们就能回家了是吗”
晏聆笑起来,伸手拍了拍晏月蓬松的头,笑吟吟道“是啊,过完年就回晏温山。”
晏月一喜,这才肯乖乖睡觉。
晏聆哄完晏月睡着,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住处。
奚绝和盛焦住在别院,离这儿并不远,晏聆的待客之道就是让他俩随便住,只要不打起来拆了他的家就懒得管。
舒舒服服地钻到被子中,晏聆惬意地翻了个身,看着几乎和晏温山一模一样的卧房内室,拥着被子呢喃道“回家啊。”
白日里他满脑子都被回家的喜悦充斥着,此时静下心来一想,突然又有些不舍了。
毕竟在中州四五年,和无数人有了牵绊,也并非一时半会就能割舍的。
诸行斋的同窗、药宗
还有各种好玩好吃的。
“啊”晏聆将被子拉到脑袋,眉头皱起来,胡乱蹬了蹬腿。
又不想走了。
要是能有个两全之策,让他既能在晏温山玩又能眨眼到中州就好了。
但可惜他并不是奚绝有相纹「何处行」,只能含泪作罢。
晏聆东想西想,终于撑不住困意,在内室熟悉的气息包裹中缓缓陷入沉睡。
夜晚万籁俱寂,只有雪落声轻轻响着。
奚绝在偏院呼呼大睡,晏家他来过无数回了,甚至比在自己家还自在,睡得毫无防备,就连平时在学宫都会有的护身禁制都没打开。
寂静无声中,有个小小身影悄无声息撩开床幔,外面的烛火在雪光照映下微微照亮来人的脸。
晏聆只着一身单衣,面无表情站在奚绝床边,眸瞳闪现丝丝缕缕的金纹,居高临下看着酣睡中的少年。
奚绝一无所知。
晏聆站在那足足半刻钟,眼睛几乎一眨都不眨,甚至都缓缓流出两行泪来,仍旧没有动静。
终于,他缓缓伸出冻得惨白的手,朝着奚绝背对着他的后颈伸过去。
冰凉的手带着冬夜的寒意,还没完全触碰到奚绝就不自在的缩了缩脑袋,往被子里埋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