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每个朝代的御花园都精雕细琢,秀丽非常,厉国皇宫的也不例外,各色珍稀花卉遍布园中,不远处几只暹罗国进贡的白孔雀正在悠闲散步。
希云不得不再次感慨皇家对极致享受的追求,远非寻常富贵人家可比。正感叹着,品如在旁悄悄拽了下她的袖子,希云这才现远处缓缓走来一行人,看那明黄的颜色,正是宫中贵人无疑了,两人忙端庄的站在路旁恭候。
不一会儿几位妃子款款而来,为那位一双丹凤眼似乎早瞧见这两姐妹,便问身边妃子,
“两位妹妹可知道那边站着的两位小姐是哪家千金?”
身穿淡蓝色衣衫的女子轻笑道:
“皇后娘娘莫不是在故意考校嫔妾的记性,那位不正是梁国公府嫡女梁品如,叫太后姑祖母的那位嘛!”
皇后才恍然大悟,
“幸得妹妹提醒。”说着欣慰地拍拍手笑容满面朝二人走来。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品如忙带着希云下跪行礼,皇后见状忙亲自命二人起身。
“不必多礼了,不知梁小姐身边这位是?”说着视线便转到李希云身上,希云心中一紧。
“启禀皇后娘娘,这是臣女的表姐,前江南盐运使李易之女,李希云。”话音刚落,皇后身旁另一位穿浅绿色宫装的妃子便笑道:
“皇后娘娘,嫔妾记得这次宴会邀请的可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李小姐应该不在此列吧。”
几乎被人直接说自己无父无母,希云掩在衣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品如刚想继续说话,希云便再次跪下行礼,
“启禀皇后娘娘,臣女本无福入宫参加宴会,可入宫前,陛下曾派内监到府中传旨,说臣女父亲失踪一事目前仍未查明,因此特保留他的官职,并恩准臣女可随同国公府女眷入宫。”
希云将圣上旨意搬了出来,那位宫妃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皇后听完倒是笑开了,
“昭仪妹妹差点冤枉这位小姐了呢。”那位绿色宫装的妃子是江南一位六品小官的女儿,去年选秀时入了宫,近来颇得圣上宠爱,才封了昭仪,素喜绿色衣衫,今儿见希云也穿了一袭淡绿色衣裙,又听闻皇上特许她入宫,才小小刁难了这一番,此刻听皇后特地指出来,涨红了一张脸,反手拔下头上一根金簪,递给贴身婢女,
“李小姐,我性子急,你别见怪,这根钗是之前皇上赏我的,今儿就送你了。”
希云一听是圣上赐的,连忙推辞,皇后又在旁说了句,才恭敬的收下。
这么折腾了一番,大概几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又缓缓向园内其他地方走去。待几人走后,品如忙拍拍胸口,
“吓死我了,我来宫里这么多次也没见过这场面。”
希云奇怪,按理说品如要叫太后一声姑祖母,在皇宫里应该不至于胆子这么小啊,品如见她好奇的样子,便向希云解释,
“太后虽然出自梁国公府,可终究不是陛下生母,而且刚才你也看见了,皇后虽然笑盈盈的,可她不喜欢梁国公府的人。”
当朝皇后王氏出自当朝王家,其父王仲宁可是三朝元老,虽说如今已致仕,可门生遍布,而国公府如今已开始没落,偏有这么个婆母太后顶自己头上,若是圣上亲母便罢了。
品如顿了顿又接着说,
“而且太后现在几乎不管事了,只吃斋念佛。刚才淡蓝色衣衫的妃子,是陛下亲封的容嫔,居咸福宫主位,出身南安王府。”
见希云若有所思的样子,品如忙说道:
“我们先回祖母身边吧,早知道陛下叫内监去国公府传个旨惹这么多人注意到你,就不带你来御花园了。”
原来自安启班师回朝后,陛下先是论功行赏,虽然安启是庶出,无法请封世子,可陛下封他镇北将军,又赐下一座府邸,便是以后嫡兄继承了爵位,他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行赏之后便是举办宴会,这也是当朝陛下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这次大败羌戎人,更是要好好庆贺一番了。
国公府赫然也在入宴的官眷名单上,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又特地让内监到国公府传旨,让希云也入宫参加宴会,希云接旨那一刻是惊讶的,她差点以为是谢安去向皇上求的恩典,但并不是。
接旨后的希云回到房中十分惆怅,自从那日带着徐妈妈愤然离开谢府,如今已有七日没谢安半点消息了,从安启回朝后,再没见谢府主动给她送过任何东西,便是后来她再让下人送东西过去也被退了回来。
希云同品如刚回到座位上,便看到了平远候夫人,彼时平远候夫人正在同几位夫人说话,并不像往日同希云外祖母待一起。她眼眶一热,但突然想到是在宫中,只能强忍住,镇定自若的走上前去。
“闻姨。”
听到这声呼唤,平远候老夫人闻氏转过身来,闲聊的两位夫人见状识相的走到了别处。
“希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圣上特许我入宫参加宴会的。”
听了这话,闻氏眼中晦暗不明,半晌才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快去寻你外祖母吧,我现在要去同几位夫人叙叙旧。”
闻氏说完便要转身,希云忙叫住她,
“闻姨,你身子可好些了吗?”
背对着希云的闻氏微红了眼,随即转过身来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回道:
“你看我这样可不是大好了?快去吧。”
说完这句再不回头,快步离开。希云心中失落,只得回到老夫人身边,正好老夫人只见品如回来正派人找她呢,见她完好无损,忙拉住她的手关心,
“在宫中可别单独一个人离开,得让品如陪着你。”
希云知道老夫人是为她好,忙点头应了。片刻过后,宫宴正式开始,帝后同一些高位嫔妃坐在上,希云也看不真切。恍惚间她只能看到谢安挺得笔直的身姿,他好像又瘦了,待敬完酒转过身来,他又黑了,希云心中这般想道。
似乎察觉有人在看他,谢安转头看过来,犀利的眼神如剑光,晃得希云不愿对视,忙低下头,半晌那道冰冷的视线才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