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男生找他要回彈珠後簡程梟才收起笑,把彈珠遞給他,恢復以往的表情。
聞喃在那停留了會,才見何祁潤邁著步子姍姍來遲。
「你他媽飛到太平洋去拿的垃圾桶?」
何祁潤很坦誠:「垃圾桶都被別的小組借走了,你不要覺得這事很,我為了借到一個垃圾桶,每個小組來回來回的跑,你知道有多累嗎?」何祁潤說完還給聞喃看了他的額頭,「喃,你看到我額上冒出的細汗沒?這都是我辛勤奔波的結果。」
聞喃看了一眼,只看見了他光潔的額頭。至於細汗,今天沒太陽。
聞喃最後把掃把扔給了他,何祁潤一個人掃剩下的這片區域也絲毫沒有尷尬,反而自然地接過聞喃手裡看著有點重量的垃圾簍。掃了大概一桶後,聞喃提著垃圾桶去倒,半路上還碰見了倒完垃圾回來的簡程梟。
聞喃鬼神時差的看了眼他的手臂,剛才那傷口沒瞧見,但簡程梟提著垃圾桶的左手袖子擼起一小半,聞喃眼尖,看見了手腕處凸起的幾道傷痕。
簡程梟走的太快,聞喃沒看清。
倒垃圾時他還在想那是什麼。
是自殘嗎。
是什麼讓簡程梟自殘?
學習壓力?
網上說學霸學習也會有壓力,還是很大的壓力,通常壓力山大的他們都會喜歡做一些能讓自己心靈上感到放鬆的事。
就比如自殘。
回去的時候何祁潤已經掃好了大部分的垃圾,提步往教室走去,臉上神情自若:「我們下次大掃除時別遲到了,掃這快地噁心死我了。」
「哦。」聞喃在後頭應了聲,有些心不在焉,他微低著臉,沒有辯駁。
六中的教育資源和教學質量也算的上是榕城的一流,學生更是非富即貴,不僅有像簡明執那樣捐樓的,還有捐孔子像、捐地、教學設施的,因此六中每年收到的贊助費無數,每間教室配套齊全,即便是十二月份隆冬的天氣,空調也是保持著舒適的暖氣。
十六七歲的少年似乎天生火氣旺,聞喃只穿了一件嘻哈風格的寬鬆衛衣,薄薄一層,外面套著校服外套。
簡程梟的校服終於下來了,不過他這兩天都沒穿,似乎是嫌丑,一直穿的都是私服。穿著圓領衛衣和抽繩闊腿褲。袖子松松卷到手肘,右手的一截手臂露在外頭,上面破了塊皮,紅腫泛著血絲的傷口未經處理,在白皙肌膚上猙獰醒目,似乎還在滴血。
聞喃怔住,隨後想到什麼,轉著筆不語。
還有一堂課便是中午。
這節是體育課,外面下了如毛細雨,今天沒太陽,天陰沉沉的。老師安排了室內活動,打羽毛球或者籃球、排球,不想去的也可以在教室自習。
簡程梟手受了傷,懶得動彈,趴在桌上睡覺。
環境由嘈雜漸漸變得清靜,腳步聲從近到遠,又徹底消失在了門外。簡程梟意識沉沉浮浮,半夢半醒間,他的耳邊突然有人在輕聲說話。
簡程梟只眯起眼看了下,沒看清臉,那人在教室?呆了幾分鐘後面又走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一道聲音在頭頂落下。
「手上的傷要不要處理一下?」
天空下著小雨,簡程梟從混沌中清醒,睜開眼,手掌撐起腦袋,臉上有未褪的倦意。
「嗯?」他鼻腔中溢出一聲懶懶詢問,然後才看清,面前的人桌上擺著一個醫藥箱,蓋子已經打開。
聞喃站在旁邊,手裡拿著棉簽和碘酒,略顯無措地望著他,「這個。」
他指了指林宋羨手肘上的傷口,有點愧疚。
「早上撞到了。」如果他沒看錯,對方是因為被他突然轉頭嚇到才會倉促地從牆上跳下,撞到手臂。
那面牆很粗糙,磚上的星點石子渣都裸露在外面,刮擦到是很痛的。
問就是聞喃以前在那翻過牆,受過傷。
只是聞喃沒想到會傷得這麼重。
細皮嫩肉的。
「哦,沒事。」簡程梟見狀手臂往裡縮了縮,隨意揉了把頭髮,勉強打起幾分精神。
「還是得處理下,感染就麻煩。」聞喃不能讓自己不安。
聞喃說著,把手裡的東西往前遞了遞,神色很堅決
簡程梟頓了下,幾秒過後接過碘酒和棉簽,打開,扭頭給草草給傷口消完毒。
看簡程梟這樣子,聞喃猜想他不想在這種無意義的推拒上浪費時間。
「再把這個藥撒上去,包上紗布就好了。」
他剛弄完,聞喃又遞來了瓶藥粉,想說的話到了嘴邊,聞喃卻開口道:「這個月的體育課都沒你的份了。趕緊上完藥,醫藥箱我要還回去的。」
簡程梟手一緊:「誰?」
聞喃心裡有點煩躁,「蔣嘉嘉的,他們班這節自習。」他說完又想起了什麼,道:「你應該不認識。」
簡程梟低下眼:「見過。」
傷口撒上藥粉的時候有些刺痛,簡程梟沒有防備,皺眉輕輕「噝」了一聲。他單手沒辦法貼紗布,聞喃看著他那副不能自力更生的樣,好心幫到底,低頭幫他弄。即便動作很輕也會不小心碰到傷口,他擰緊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
聞喃抬頭看了簡程梟一眼,手裡貼著醫用膠帶,不知為何,腦中浮現了兒時的一些瑣碎的記憶,好像有個小男孩也是總受傷,喜歡哭,還愛跟著他一起玩。同此刻面前的人奇異重疊在了一起。聞喃沒多想,低下臉,在他傷口上輕輕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