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恰瞥了她一眼,似听到她的心声。
“沈齐,”他问外头,“每次你抹药,是不是要热?”
“对,对,”男孩子的声音回说,“小姨你用力揉,揉到热!”
“小姨用力!”外边孩子跟着起哄。
沈策再看她,睫下的那双眼微挑着瞧,像在笑她想太多。
昭昭不吭声了,一门心思揉着那块淤青,等到真热了,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差不多,换个地方。”沈策低声说。
这回是腰后。
也不知是不是位置特别,昭昭这回也没那么镇定了,手一覆上那块瘀青,像全身毛孔被迫打开来,身上一时热一时冷的……
“真想叫我哥哥?”背对她的男人忽然问。
她停住。
刚才那两声哥,是脱口而出,不带任何的目的性。她不知如何解释。
“以后在外人面前,叫名字,”他在属于两人的宁静里,对她说,“私底下,我都随你。”
昭昭“嗯”了声,想逃走。
沈策的手臂早一步背过来,她措手不及,被他锁住了手腕。昭昭心惊肉跳,手腕间的灼热滑上去,裹上她的手背……因为药膏的润,两人的手指都滑如同泥鳅,一个是想尽一切办法要留,一个费尽心机要走。
他连回头都没有,一手握着早空了的茶杯,一手制住她。
他在用体温渥着她,
直到屏风外有人问要不要添水,这一缕暧昧黏连应声而断。
昭昭见人提壶进来,离开他远远的,立到屏风旁,瞧那香炉的袅袅白烟。她双手倒背在身后,还在因为刚刚的事在恍惚。沈策也不语,抽了纸巾,一寸寸擦着手。
“这是什么香?”她怕添水的人觉出诡异,主动问。
“登流眉沉香。”他说。
昭昭“哦”了声,一听就是据典取的,她多溜了那香炉一眼,回身,沈策已经在眼前,还是打着赤膊。
添水的人走了。
时辰已晚,孩子们在外边大呼小喝道别。屏风内,沈策应答自如,直到人走了干净,仍和她面对着面。
她想着闹成这样,也没法再抹药:“后背上的都抹好了。剩下的,前面的——”
“前面的,我自己来。”
昭昭有错觉自己隔着空气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呼吸力度。四周的摆设,都是那面屏风,立在两人四周,茶壶茶盏,香炉,甚至壁纸都有影子。影子连着影子,围拢着他们,遮掩着这房里的一切。
“婚宴时——”
他呼出来的气息,落到刘海上,是低了头,在等她说。
“你女朋友要来吗?”她轻声问。
似一声笑,无声的笑,也只有离得如此近的她才能感应。
“你嫂子……”他欲言而止,故意道,“不好说。”
他确信昭昭是真忘了昨夜。
没人会傻到接连试探两次,试探他有没有女朋友。
昭昭被那三个字砸得心神难定,那刚刚算什么,片刻的情难自已?
沈策背过身,笑着将她搁在原地,回去沙上闲坐着,还在为自己斟茶。一抬头,眼瞅她绕过屏风,问了句:“真不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