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梳理了一下他们现在掌握的证据和信息:“今日收获颇丰。我们至少掌握了两个切实且重要的证据,一是龙族的伤情确实由决疑心法引起,这东西损伤心志气血,且不可逆转;二是,张嵩的背后就是帝君,二者党豺为虐,帝君把专用的澧泉水给张嵩配药,用作对龙族的研究上。”
“现在我们还需要查实一些事情,先,要确定是张嵩让龙族练的决疑心法;其次,帝君也知道张嵩做的所有这些事情。查实了这两件,基本上就能落实帝君的阴谋了。这两件事最好是能让张嵩自己来说,帝君如今对他步步紧逼,他若是能够倒戈,也能省去我们很大力气。”玄乙顿了顿,“婆婆,就烦请您密切和张嵩联系。”
藏牙身上的任务是最重要的。
“鹄仙,你还是继续照顾边丹,倘若有所进展第一时间通知我和用元、沙罗。”玄乙吩咐。
沙罗也有表示:“我还可以在这里继续留一阵子无妨,鹄仙姑娘身为掌事,琐事繁多,我也能帮衬一二。”
“同印,”玄乙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龙王身上,“继续搜索化川边上龙族幸存者的事情,就要你和丘融去统筹了,如果能够找到心志未被损害的龙族是最好的,或者能将张嵩身边的值守带回来也可以。”
同印自己肯定去不了化川,具体的事务必然要丘融去做:“回头我和兄弟们具体安排一下。”
“我恐怕还要再去见一见帝君。”玄乙端起茶碗,“希望帝君这一次能给我一些不一样的惊喜。”
众神仙各自散去。
同印先和丘融汇合。他去了一趟隅谷,后来又入画,险些把丘融父子忘了。
丘融汇报了龙族军的近况和龙宫一些王臣的变更信息,还提到帝君再次派遣了使者访问北海。因为他远离中枢、在权力核心圈层又缺乏交际,所以得到的消息不是很多,也缺乏时效性,同印没能现太多用得上的东西。
他看得出丘融父子在北海过得艰难,想来是受到排挤,他和鹄仙商量将丘融父子先安排在太初朔晦住下,只等帝君这一篇章翻过去了再做打算。
和丘融父子吃过了晚饭,他才回到正殿里。
玄乙刚刚沐浴结束,只裹了一身寝衣头还湿着靠在长塌上看书。虽然他是擦过头了的,可一把湿垂着很快还是在寝衣上洇了一片长长的暗色的湿痕。同印走过去先捉着他一只没穿袜子的白色脚丫,冰凉的,顺手把另外一只也拿起来放到自己胸口上捂着。上神这才把书拿掉,脚趾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龙王面上是不动的,只低下头来捉着他的脚趾亲,被上神倒吸一口气猛地蹬了一下。龙王退开一点又捉到了上神寝衣的衣带,将整个神仙拉到自己的怀里。玄乙手上还拿着书,就着屈腿的姿势和他亲吻。
“我进来的时候碰到鹄仙和几位大侍者,她们也没问就让我进来了。”同印在他唇瓣上低喃。
玄乙出轻柔的哼声。
同印喜欢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再没有别的什么仙人来打扰:“虽说是贴身服侍的,可要是真的与上同起卧,我这个祸水恐怕要坏了师尊的清誉的。”
还知道自己是祸水,那就不算太坏。
玄乙还沾着对方气息的唇弯起笑道:“龙王是在找本尊要名分?”
同印心里是很紧张的,他自己也没想好。在这种事情上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经验,一条活了上百岁的龙,外人看来是贵族、龙王、北海霸主,身边应该不缺漂亮可爱的龙女,最起码找个伴侣不至于是个很难的事情。
实际上,只有他自己和看着他长大的长老知道,他根本没有功夫想这些事。父亲去世后他被推上王位,光是学怎么当一个龙王就够他受的了,每天起床睁眼就是数不尽的国务要处理,年少时节甚至产生过干脆退位放弃的念头,晚上睡觉前只会庆幸又撑过了艰难的一天,而不会在意身边有没有个暖床的。
就像一个有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光是为填饱肚子就已经耗尽了心血气力,至于饱暖之后的事情根本没想过。
虽然这个比喻用在一个王身上好像不太恰当,但从感受上来说,同印觉得是差不多的。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要贡献给身下的王座、头顶的金冠。可能是命运到底对他还怀有怜悯,把他从繁重的责任和无止境的义务里抽了出来,一下子从深海到了天堂,还给他身边塞了个美丽如日月星辰的神仙,他才觉得,龙生焕了些新意。
动心的那一瞬间,不止是情感的迸,是另外一种生命力的涌现,他让他看到了生命不同的可能性。
但他不确定的是,上神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思念他,生活上是依赖他的,也愿意同他亲近,就是不肯承认爱他。他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或许情爱对于一个神仙、一个活了上千年的神仙来说,并不重要,比起宇宙啊、时间啊之类大的命题来说是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他只希望,玄乙能理解这份爱对于他来说的重要性。他心里有他的位置,愿意留他在身边,就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所以说要名分,龙王是万万不敢的,他还没有奢想到这个地步。
即使人人都说他宠他,他也不敢真的这么想。
“我想要,师尊就愿意给么?”他抚摸着上神的鬓,还是一副轻松口吻。
玄乙哪里能看不出他的紧张,握着自己的手指尖都抖起来了。
笨蛋。哪里找来这么笨的一条龙。
内疚起来心疼的终究是自己,他低头去亲那双粗糙的常年拿兵器的手,还是有点羞,不敢抬头直视龙王:“从来你要的,我有一样是不给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