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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李尚书痛打算命的(第1页)

管家随即将事情报告给老爷夫人知道。二爷听完不由的心内一紧,京城富户多,别人家都不去,偏偏只来自己家,说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些人胆敢直接上尚书府闹事,想必后头有靠山。

二爷随即吩咐下人说:“等下次再有可疑人等前来,你们别急着把人赶走,先唤进府里套问清楚底细再做道理。”

众人都答应着。

孟大人见自己这次派过去表演的人突然被赶,估计是演奏才艺不对浩然哥家里下人的味口,于是命手下重新彩排一番,等彩排好了再过去表演。

管家了一通怒,还是有点效果的,直到天黑了也没见有人再来。

孟大人府里的家丁们很快又彩排好了,这次不唱歌演奏了,改成扮演算命的,毕竟唱歌奏乐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这算命不过用嘴胡吹,只要手上拿着幡和小铜铃,边敲边咋呼几句即可。

门房只太平了半天,第二日上午吃过早饭没多久,天上下起了温柔的小雪,府里的仆众也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京城年底极为干冷,鸡鸭驴羊肉收拾好放在室外缸里可保鲜半个月有余,如今离过年的日子都不够一个巴掌数的,尚书府这日厨房里正忙着屠宰,府里主子仆众甚多,年底开支也大。

管家、厨房大管事正和庄头一起对着单子,清点京外一个庄子上送来的东西,只见上面写着:

大鹿十只,岁羊十只,野猪十头,土黑猪十头,兔子五十只,野鸡五十只,鸽子五十只,斑鸠五十只,鹌鹑五十只,鸡、鸭、鹅各五十只,甲鱼一百只,鲫、鳜、鲈、鳢、鲖鱼各二百尾,酱鸡、腌鸭、风鹅、鲞鱼、干虾各一百斤,杂虾两百斤,鸡蛋两百斤,猪油两百斤,菜油两百斤,太仓糟油五十斤,各色干菜五百斤,白面五百斤,上用糯米五十斛,上用籼米五十斛,上用粳米五十斛,红籼、紫糯、碧粳、黑米、小米各十斛,常米五百石,柴炭三千斤,干柴三千斤。

一年轻的厨子瞧着满院的东西感慨:“果然是个有山林温泉的庄子,出的这些东西还真不错。”

管家伸手就给了厨子的脑袋一下,斥道:“老爷的庄子好不好,是你能议论的吗?”

厨子连忙说:“是是是,小的无心,小的无心,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

核对无误签押后,管家又与庄头聊了会子风雨年景,方命人领庄头出去吃茶。

厨房大管事又吩咐说:“趁今天把这些鸡鸭鹅都挑肥的各收拾二十只出来,搁院子缸里头冻着。鹿、羊、野猪、土猪各弄一只出来,都逮到里头去杀。你们四个把这几样细米都搬库里,你们俩把虾先洗剥出来,你带三个人去准备主子们的午饭菜……”

众人都勤快的忙着,门头的家丁突然跑到厨房来寻大管家,说:“卢管家,门外有个人跑咱们府门口摆摊子算命,我们轰也轰不走,又不能打人,那人硬说咱府里有事呢……”

家丁被年长的卢管家一掌搡到一边,大管家气的不行,这大过年的,还有上门口咒骂的,太欺负人了。管家一口气跑到门外算命摊前,后面跟着一大帮人也跑出来。

卢管家是二爷年幼时的贴身看护,因老成国公夫妇不喜儿子都让女子伺候,所以三个儿子年幼时院里多是男仆。卢管家干事妥帖,又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二爷幼时的吃喝拉撒都是卢管家照顾的,因此卢管家在二爷府里极有地位,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小。

卢管家跑出门一看,府门前隔着宽阔的路面有一座体量宏大的石料满雕鱼跃龙门大影壁,这“算命的”居然坐在影壁中间摆摊,正对府门口。虽说影壁离府门有一条大街宽的路面距离,可这影壁是尚书府正门前的装饰,连同所处地面都是尚书府的私产,卢管家气个绝倒,立刻走上前去怒视着这个“算命的”,正要把这人臭骂一顿。谁知“算命的”先下口为强说:“在下观测贵府年节前后会有一桩大喜事,但时机却难掌握,恐贵府错过大好星运,失了天赐良机,特来贵府意欲点化一番,助贵府鸿运高照,万事兴旺。”

管家一听顿了顿,居然说的是好事,爱图个吉利的大管家也就不火了,不过卢管家可不糊涂,这人摆明了是个骗子,还胆敢跑到尚书府门前行骗,估计来头不小,于是大管家开口了:“嗯,说得好,想不到先生您还有如此绝学,老夫今日开眼了,那您不妨也为您自己占上一卦,看看先生您今日运势如何。”卢大管家想命人揍他了。

算命的是嘉国公府里得脸的管事乔装出来的,在外也是威风八面的人物,人脉更不浅,当然知道卢管家的雷厉风行,今日若是说的不当心,搞不好会被卢管家揍一顿,于是立马就说:“算命的算人不算己,这是吃我们这碗饭的规矩,哪怕今日是刀斧加身,金山利诱,这行规矩不能破。”不是不能算,是压根不会算。

卢管家听这人说话还行,不像什么不三不四的,看看长相行头,算是个体面人,于是又说:“先生不破规矩自是最好,我们府上也不信这些,还请先生离了此处,您摆摊算卦也得看看地方,哪有正对着人家大门摆摊算命的,莫要坏了风俗,误了我府门前清净。”管家说的是事实道理,口气很不客气。

算命的嘻嘻一笑说:“在下所在这条街可不是尚书府的,既然不是,您老也莫误了在下做生意。”

卢管家一听这么狡赖的话,怒不可遏,正要命人把他轰走。算命的其实也准备要走了,因为孟大人只吩咐人每日轮流去尚书府门前折腾一番,让尚书大人一家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不可把人得罪,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就可以收摊回去了。

算命的正要知趣离开,哪知此时尚书府里突然快跑出来一人,忙唤:“先生莫走,我家老爷听闻府门前有位高人,特命小的前来请先生进府,与我家大人一叙。”说着就过来拉人进府里。

此事突然就叫一众家仆都看不懂了,但既是老爷吩咐,众人也都极力配合,纷纷上来配合海峰劝“高人”进府,把“算命高人”吓得不轻,硬是被扯进去了。

好歹这位高人还有些见识,毕竟是嘉国公府的得脸管事,达官贵人见的多,很快心情也就平复下来。

算命的被请进迎客厅里,见到端坐在正上方太师椅上的尚书大人面无表情,低头环顾两旁,左右井然有序站两排尚书府的男仆,其中有人手持五尺长手掌宽的棍板立于地面,随时准备要打人的阵势,算命的怕的要命,腿都软的不行,索性就跪下来给尚书大人磕个头问个安。

李尚书看这人还有点眼力见,知道大难临头立马态度就善了,虽说事不至重罚,但还是要收拾一顿,于是叫这人起来,给尚书大人看看相,算算命。

这人心里惴惴的站起来,看看尚书大人,又看看两旁,咽口吐沫,组织好言语,小心翼翼的说:“大人您仪表非凡,有高官之相……”

“你算的这是什么?”尚书大人生气的一拳头捶在旁边的桌上,不等算命的把话说完就大声打断,怒道:“老爷我已经官至尚书,人人皆知的事有什么好说的,算点老爷我不知道的。”

算命的被尚书老爷的一通怒吼吓得可怜,不过好在也是个机灵人,立马就想到应对之策,心里反而松下来许多,于是平静的奉承尚书大人说:“大人天庭饱满,乃是大福之相,定有儿孙满堂富贵之喜,子孙为官显达之荣,府中不出三年,必有贤郎读书成效,登科及第。”说到这里顿了顿,观察一下尚书大人的神情。

“这话老爷我爱听。”二爷看着这人突然笑着说,接着满面和煦的言道:“老爷我的六儿还未得功名,正愁着呢,若承你吉言,也是一桩美事,算的好!”又转头对旁边的家丁说:“去告诉给账房,赏银十两。”长远若用三年考个秀才就叫人满意了,还登科及第,这人可真敢说。

周围人一听吓一跳,老爷的钱怎么就这么好骗?管家也看不过,正要劝。这人不料有这意外之喜,顿时知道后面的话该怎么说了,于是不等周遭人开口,立刻谢赏。二爷也是满面笑容的回应。

这人谢赏后又开口了,说:“大人福泽深厚,来日必然万事顺遂,不过唯有一处不妥,会影响大人运程……”

“既然万事顺遂,怎还会有不妥?”二爷突然怒道,立刻吼起来:“这话老爷我不爱听,来人,赏他二十板子。”

这人不知尚书大人怎么这般喜怒无常,正要解释转圜几句。不过这些下人听到都痛快极了,直接上去把该人拿下叉到门外。算命的身不由己,吓得满嘴不停求饶,说的极度可怜害怕,却又不敢说他是嘉国公府的,说了等于坏了主子的大事,回去定少不了一顿责骂。

家丁们不由分说将此人拖到院中,按在特意为他准备的长凳上,一粗汉上前照老爷吩咐,结结实实赏了这算命的二十大板。

瞧算命的模样有四十多了,不甚禁打,几板下去就大声哭嚎起来,周围人齐声卖力数着:“一、二、三、四、五……”

一顿下来,把算命的打的死去活来,就揍的这严重程度来看,马上想好好过个年是没有希望了。

痛打算命的一顿之后,尚书府下人极厚道,老爷吩咐的十两赏银是一厘都没少。账房把银子称好,封了桑皮纸,放在这算命的手上,让他赶紧叫个大夫买几副药吃吃。家丁们看该赏的全“赏”齐了,又立刻把人捉出门外,丢在门前街道上,然后集体甩手回府,把这人扔下不管。

假算命先生被打的着实不轻,老半天趴地上爬站不起来,好不容易摸了起来,又疼的伸不直,一路上伤心不堪的撅着屁股边流泪边扭回去,幸而半路遇上府里新一波表演的正赶过来。一看这情景,正要表演的也暂时不敢去表演了,先把管事的接回府再说。

孟大人见这次精心准备的节目不但没得到浩然哥府里的人的认可,浩然哥还把自家府上的人给打的不能过年,心里不舒服,但也不敢找浩然哥理论,搞不好浩然知道实情一火,连自己都敢打。

孟大人心里又琢磨着,既然浩然会打“行骗”的人,估计不会打真忙活事的人,会打男人,应该不会打女人,于是孟大人心里又有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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