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父从进门的忐忑不安到现在已经完全傻眼,贺云帆抢在他开口前又提高了几分音量。
左右意思是说夫人就是他贺大总裁的心肝儿,夫人不痛快就是叫他和整个禾氧都不痛快,到时候的损失可不止他敲诈勒索的的区区五百万,那仨瓜俩枣不够他赔钱的税款。
背有靠山的感觉太新鲜,许悠年滴溜乱转的眼睛最终落在了自己紧贴的那片胸膛上。
贺云帆期间说话一直都不疾不徐的,哪怕内容再肉麻再不留情,许悠年现他胸口的起伏一直很有规律,因此对贺云帆的印象标签又多了一个情绪稳定。
人一旦被偏爱过就会迷恋上全身细胞都叫嚣着想要炫耀的感觉,许悠年满足地想,就算这是贺云帆的权宜之计,他也甘之如饴被当一回棋子了。
“那。。。。那你想我怎么做。”许父艰难地问。
“我听年年的。”贺云帆说,并轻拍了怀里人的腰叫他表态。
许悠年回过神,想从贺云帆身上挣扎着下来又被人按住,头顶上的声音微嗔,叫他别乱动,受伤了就得抱着。
“。。。。。。”小题大做便是天大的怪罪,许浣玉和许父心下了然这一遭必是要割地赔款的。
“咳、那个。。。。。我就是想要父亲道个歉。”许悠年心一横抛了脸皮,干脆地说。
尽管他被人横抱在怀里贴着像个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但说出来的话却正义凛然:
“但不是因为您打了我,您是父亲,无论对我有什么不满什么怨气,您打一巴掌我也不愿计较。但是您方才说到了我的母亲,您说她的话太难听,我要您跟她道歉。”
许父呼吸一滞,脸色骤然苍白,若不是忌讳着贺云帆在场估计又要翻脸:“你说什。。。。你要我跟一个死人道什么歉!”
梁叔清清嗓,要许父注意用词和音量,别让夫人受惊伤心。
“是,您说她身份上不得台面,那为什么身为许家大少爷,已经有了正牌夫人和长子的您,要去那上不得台面的烟花之地偷腥?”
许悠年悲从中来,像是完全将自己代入了这个世界的角色一般伤怀。
他所知道的生母是被许父所蒙骗的可怜女人,她原是只在一家私人会所谋生卖艺的女大学生,只因为弹古琴技艺一绝被高端会所高薪聘请。
但她并不是许父口中身份见不得光的陪酒,而是已经有家室的许父对她一见倾心后拼命追求,瞒着单纯的女孩子许她美好未来又珠胎暗结,女孩意识到自己被骗时已经迫近预产期,承受不了所爱之人是个人渣的打击便患上产后抑郁症,从医院顶楼翻窗而下时许父正要去找她摊牌。
那一抹身影坠得干脆,许父扑通一声跪下,那时只有七天大的许悠年还躺在医院的保温箱里睡着。
“你将我带回许家,就算是救了我的命吗?”
许悠年眼底湿润,目光闪烁,忽而凌厉地瞪向两股战战的许父恶声道:
“这条命是你欠她的!你没有把我扔在那边只是怕医院的人嘴不严实泄露了你逼死情妇还抛弃私生子,影响你许老板的好名声!”
喊出来的一刻许悠年也被自己惊到了,这一切原本对他来说只是任务信息的东西,现在却像是被嫁接进了自己的人生经历一样牵动情绪,令他思之肝肠寸断。
许浣玉听得面色如纸,甚至许父卸力瘫倒在茶几边上也来不及去扶,十指掐着大腿才勉强维持着冷静,说:
“年年。。。。。陈年往事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提。。。。”
眼见许悠年的眼泪如珍珠断线掉落,贺云帆顺势将他的头安抚在怀里擦泪,拍着起起伏伏的背面色沉沉。
“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不好意思,请你们回去吧。”
夜半喊人前来,不留情面地训了一顿又下逐客令,贺云帆仍不觉如何,许父却气急败坏地拍案而起。
“贺云帆!你别太过分了,这么折腾人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打他怎么了,这是我许家的家事!我是他老子也是你岳丈,你这么对长辈就不怕明天我闹到贺家再闹到你公司大楼,我让全市的新闻媒体都知道,你贺大总裁是个什么仗势欺人的东西!”
终于。贺云帆像是等了这一刻良久,慢慢展开笑容,顺手将一直握在手里的那份财报甩到了茶几上。
贺云帆说:“年年是我夫人,您自然是我岳丈大人,这点礼数小辈懂得,您先别动怒,烦请岳丈大人看看这个。”
那份财报是许氏集团从十五年前到今日的内部账,才翻开前几页许父就啪得一声合上,声音颤抖着几近哀求地问贺云帆想要他怎么做。
“那就先给年年的妈妈道歉吧,按他说的。”贺云帆说。
许父佝偻着身子缓慢起来,许浣玉快步上前搀着惊惧虚弱的父亲瞪着许悠年,这个家和谐表象下的暗流涌动一触即,两代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压得许父几乎喘不过气。他推开许浣玉,脸色铁青地直直跪倒地板上,吓得许悠年差点破功,索性及时被沉着的大手安抚住了。
再深重的罪孽也能真心忏悔,可许父的声泪俱下情绪崩溃也无法令在场任何一人动容。他说了无数次对不起许悠年,对不起他生母,但无人不知,是贺云帆手里的暗账令他不得不明哲保身选择低头。许悠年看得恶心,一旁的许浣玉也愈觉得脸上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