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齐晋一头冷汗从床上惊醒了过来。她恍惚的看了一眼周围。
不是疗养院,她已经到家了。
不是在做梦。
她慢慢的又躺了回去,一时却也没有入睡的冲动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床边的台灯呆。
夜晚的风似乎有些大,窗户微微晃动着,因为五感灵敏,她能清晰的听见院中的月桂树,被吹的哗哗作响的声音。
她似乎想了很久很久,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天际已经微微放明。
齐晋缓缓起身,披了一件衣服,推开了门。
却看见了坐在石阶上,一身晨雾戴着墨镜的黑瞎子。
他微长的头看着有些湿意,黑色的皮衣外套上还有清晨的雾水,一看就知道在那坐了很久。
“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
“说谎。”
“没说谎,就是感觉没多久。”
“……”齐晋静静地看着他,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要瞎子我借个肩膀吗?”他伸开双臂,吊儿郎当的笑着,明明看起来桀骜不羁的人,眼底却有着一丝莫名的温柔。
齐晋想扯出一个笑容,嘲讽他说自己才不需要。
只是明明弯着嘴角,心里却难过的不行。
她不知道她那双溢满难过的眼睛,早早就暴露了她的内心。
瞎子定定的看着她几秒后,慢慢吐出了一句。
“别笑了,真丑。”
“你才丑。”听着他嘴毒的话,齐晋眼红红的瞪着他,像只红眼睛的小兔子。
然而当一双大手把她按进怀里的时候,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着。
“瞎子,我没有家了。”
没有人在等她回家了。
黑眼睛忽然就想到了很多年前,他狼狈的带着一身伤口,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站在曾经的家门口,看着那空无一人的房子。
第一次清晰的意识到,他没有家了。
现在,小丫头也没有家了。
她像是忍了好久好久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他顿了顿,感受着被泪水浸湿的衣服,笨拙的拍着小姑娘的肩膀安慰她。
只是让他这么一个大男人说出什么安慰的话,他又说不出来。
只能干巴巴的一遍遍的重复着。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的。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了他们的身上,驱散了弥漫的晨雾,也像是驱散了他们心中的阴霾。
-
黑瞎子开着个破三轮车,灰扑扑的车灯要掉不掉的,带着齐晋颠簸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一路向村庄里行驶。
一开始齐晋嫌丢人,拿着手帕捂着脸跟做贼一样。就怕被熟人看见。
后面被晃的头晕目眩,整个人都快被颠麻了。
就再也不记得什么捂脸了。
她一开始不想上来的,这车一看就跟她画风不符,她是被黑瞎子生拖硬拽上去的。
“你为什么不买个好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