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
秦可卿只感觉屋内的甜香愈浓郁,如一波波大浪袭来,冲击着心中的伦理大坝,浑身燥热无比,芳心更似万蚁爬行,酥痒难耐。
听着贾珍的召唤,咬着舌尖,守着一线清明,美眸点点滴滴都是哀求和绝望,声音如泣如诉道:“老爷,我虽出身不显,却也是读书人家长大的小姐,岂有不知礼义廉耻者?
与公公独居一室,已然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媳妇羞愤难当,若再迫我,我便从这天香楼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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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秦可卿如此决绝,贾珍暗惊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沙哑道:
“媳妇何出此言?半年前我在水月庵第邂逅了一个仙子般的女子,那种凡脱俗的清尘气质,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气质透着月光一样的高贵。
就在那一瞬,强烈撞击着我阅人无数的心脏,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甚至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那惊鸿一瞥已印刻在我心里,再也挥之不去。
我便暗自誓,得到你,才是我人生的意义。
什么伦理道德?什么王权富贵?我统统不在乎,统统都可以舍去。
费尽心思将你娶进宁国府,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天长地久!”
“现在我生病了,雄风不在,怕只有死了去。。。。。。天下只有媳妇能救我,也不枉我对你一片痴情!”
贾珍一口气说完,目光热切地看向眼前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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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听得凤目圆睁,更是浑身颤栗不止,泪珠扑簌簌的滑落。
“这么说,将我娶进宁国府,就是一个阴谋,让我置身于万丈深渊,注定我将成为千夫所指、人神共愤的滢妇?”
甚至脑海中浮现出噩梦影子。
噩梦中,她被两头恶龙缠身,父子聚麀之诮,两牡共乘,迫不得已,自缢天香楼。
而现在似乎与梦境生了拐点。
丈夫贾蓉和公公贾珍双双被废了,不能再作恶,命运的轨道,似乎生了转机。
秦可卿居高临下看向贾珍,含着泪珠的美眸有一丝怜悯。
此刻的贾珍披头散、满脸灰败、如同鬼魅。
她心中没来由产生一丝快意,目光变得清冷起来,
“宁国府,真是污浊透顶,怕只有门口的两头石头狮子才是干净的,你毁了我一生,我对你只有恨,你若再迫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说罢,就要拂袖而去。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头幽暗的魔鬼,之所以又能分出所谓好人与坏人,皆为对欲望的控制力量不同而已。
可卿已深陷狼窝,随时都有可能遭狼毒吻,潘多拉欲望的魔盒一旦打开,滢魔放出,她将破罐子破摔,一不可收拾,神仙也无力!
此刻的秦可卿竭力守着最后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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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躲不掉的孽缘,是不伦之恋!”
贾珍眼中黯然,随之闪烁着癫狂,“哈哈哈,你嫁入宁国府,就是宁国府的人,生生世世都是。
我就是宁国府的土皇帝,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拉上你!”
秦可卿如遭雷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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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耳边传来一道缥缈苍凉的歌声,由远及近,几乎在二人耳边炸响。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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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银蝶儿跌跌撞撞跑了进来,面色慌张道:“老爷,不好了,不知从哪儿闯来一个疯疯癫癫的癞头和尚,也不知怎得闯入了内宅,说是老爷的病他能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