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背在身后的手搓了搓,困意的确上涌,让他有些疲乏,他略有不舍地与容九道别,一步三哈欠地往回走。
回到屋里,惊蛰思忖了会,翻箱倒柜,把容九之前的安神香摸了一根出来点燃。淡淡的香气弥漫着,在这小小的屋舍里,惊蛰用力呼吸了几l下,让那气息在胸腔里穿行过。
神奇的很,原本怎么都辗转反侧,一躺下来,惊蛰竟是直接睡着过去,这一觉,就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夜半。
惊蛰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侧头看着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再看屋里头,模模糊糊看到个人,慧平应当还在睡。
皇宫的夜里,不算完全昏暗。
总有些地方会挑高着灯笼,不过,这不包括直殿司。入了夜后那些没钱买蜡烛的屋里,就会跟着安静下来,等所有人都入睡,那整个直殿监,就陷入了浓黑的夜里。
以惊蛰的视力,只能隐约看到窗外,应当是有繁星点点,不够多,可在多雨的春日,这样的星空足够辽阔。
今天没有月亮,惊蛰躺在床上看了好一会,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趴在床头看星星。
这已经是许久没有过的体验,小小年纪被父母抱在怀里,数着天上星星,背着方位,好似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
惊蛰一边看,一边在心里默念着。
一颗颗数过去。
不知不觉,东方既白,朦胧的雾气笼罩了起来,各处的寂静被窸窸窣窣的早起声打破。
惊蛰的身后,也传来了慧平含糊不清的声。
“惊蛰,你什么时候起的?”
惊蛰笑嘻嘻地回过头,有些快活地说道:“慧平,我数了半夜的星星,可真是好看。”
慧平被惊蛰脸上的笑意传染,不由得也露出了笑容,轻声说:“是啊,星星真好看。”
他出了门,走到廊下,抬头看着灰白的天。
在日与夜的交界处,有几l颗残星还在挣扎着闪烁,慧平看了片刻,回头望着惊蛰。
“也许,还能看到许久不见的亲人。”
惊蛰缓缓地眨了眨眼,冲着慧平笑了起来,“那可完了,昨儿我看的时候,可没瞅见谁和谁挨在一块,许是不够诚|心。”
慧平低声:“那也没有关系。他们会一直在天上保佑我们。”
慧平沉默寡言,有时又非常敏锐。
他朝着惊蛰
()走了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⑵()_[((),又拍着他的肩膀,“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惊蛰摸了下自己的眼角,昨天湿|润肿胀的眼皮,经过一天的休息,早就没那种酸胀的感觉。
他舒展着筋骨,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灵活地蹦下地。
“是该如此。”
崩溃是一时,他还有那么长久的日子要过,有些事情抹煞不去,就只能带着活下去。可比起从前,他的日子已经好过不少。
一日比一日好些,那么还在天上的家人……应当也不会担忧了。
惊蛰换好了衣服,快步出门去。
“走吧。”
他清亮的眸子里带着笑意,昨日的颓废被全然掩盖,好像不再存在。他脚步轻快地和慧平去洗漱,又将扫帚等工具给取了。
等谷生世恩等几l人来时,惊蛰已经压着慧平背了三字经。
别的不说,三字经千字文,惊蛰现在还是记得的。
谷生和世恩一看到惊蛰恢复正常,心中正是高兴的时候,就见他回头撞见他们俩,露出个快活的笑。
“……你们,前头的,背完了吗?”
世恩和谷生的动作僵住。
……这个,这个这个嘛……嘿。
他们低头的低头,看蚂蚁的看蚂蚁,就是偏偏不看惊蛰。
不知为何,自从惊蛰开始教他们读书写字后,有时候一旦懒下来,对着他那笑容就有莫名发虚的感觉。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转悠一动,这身体又开始自动自觉地学习起来。
惊蛰在去洒扫的路上,检查完谷生和世恩的情况,到底放下心来,差的也不算多。
世恩:“惊蛰,从前你也是这么教明雨的吗?”
明雨来过直殿司一两回,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着点吃的。
惊蛰不是个小气的人,只要有余,总是会分点给朋友。
惊蛰:“明雨比你俩上进多了。”